膏药旗下的地狱:膏药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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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军国主义在远东犯下的罄竹难书的战争暴行,有三件被远东国际法庭确认为三大战争罪行――南京大屠杀、巴丹死亡行军、缅泰死亡铁路。美国德克萨斯理工大学档案馆越南口述档案整理委员会主任凯莉・E. 克拉格博士的专著“Hell under the Rising Sun”(《膏药旗下的地狱》)记述了美军战俘修建缅泰死亡铁路的真实经历。
  
  剥夺生命的“突然袭击”
  
  1943年5月,由于日本人在西太平洋地区节节败退,盟军对于日军海上运输的打击,使得日军不得不加快修建缅泰铁路,以赶在雨季到来之前,向中南半岛的各个占领区输送兵员和物资。日军为抢工期,开始了臭名昭著的“加速运动”。日军采取分散修筑的办法,把盟军战俘驱赶到不同路段筑路,美国的战俘也被分开了。从5月份到9月份,日本看守们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操着生硬的英语“speed!speed!”,逼迫战俘们干得更快一些。
  此时的美国战俘正在受着热带疾病的折磨――几乎所有战俘都掉了三分之一的体重。日本看守仍然不断加重他们的工作量,要求他们每人每天必须完成2.5个土方,完不成任务,不准回营地休息。他们逼迫战俘在天亮之前开始工作,晚上十点以后才能结束工作。战俘们在工作时,还要遭受日本看守无情的殴打。日本人取消了战俘们原本可怜的休息时间,据美国战俘马丁・钱伯斯回忆,在“加速运动”期间,日本人强迫他连续工作了133天,有些时候是干通宵。
  日本人不把战俘当人。为了保证每天都有足够的战俘劳动,日本看守每天早上对用棕榈树叶搭成的简易病房内的战俘伤病员进行“突然袭击”。美国战俘本・邓恩就目睹过这样一次“闪电战”,日本看守把病号从棚屋里赶出来,为了让他们往前走,灭绝人性地用棍棒敲打战俘们身上的溃疡创面,他们用这种办法把战俘赶到工地上干活,很多病员就这样死在了日本看守的棍棒之下,或者死在去工地的路上,或者死在工地上,总而言之,遭受日本看守虐待的伤病员们很少能够活着回到病房。
  
  恐怖的疾病
  
  疟疾、登革热、痢疾、脚气病和热带溃疡是剥夺美国战俘生命的五大杀手。热带丛林潮湿不已,蚊虫滋生,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蚊子身上携带着多种可怕的病毒和病菌。
  几乎所有的美国战俘都得过疟疾,最可怕的被感染了脑型疟。这种可怕的疟疾非常凶险,战俘死之前往往会被折磨得发疯,疟疾原虫聚集在战俘脑部血管中,造成剧烈头痛和神经紊乱,战俘时常发高烧,动辄昏迷、惊厥。登革热同样令人难以忍受,它造成高热、肌肉和关节剧痛。美国战俘胡德・赖特将登革热称之为“断骨热”,他说,“你每动一下,就会感到骨头像断了一样”。
  由于营地的卫生条件极其糟糕,露天坑厕总是爬满蛆虫,在雨天屎尿横流,蛆虫遍地,这造成美国战俘痢疾发病率很高。美国战俘詹姆斯・赫夫曼这样描述他得痢疾的感受:“你感到身体里的水分快要流干了,拉肚子拉得直肠都要翻过来,你身上剩不下一点肉,空留一副骨头架子。拉肚子拉出来的全是黏液,而且源源不绝。”罹患痢疾的战俘们大多数要拉肚子的时候,都来不及赶到厕所,他们控制不住,往往拉在自己身上。美国战俘塞卢格・怀特对此深有体会,“我无法控制自己排泄。气味难闻死了,我真想去死,但是我得活下去。”
  脚气病横行。这里说的脚气不是通常说的脚癣,而是一种可以夺人性命的疾病,它破坏神经系统,造成心脏肿大。脚气病分为干脚气病和湿脚气病两种。干脚气病造成战俘四肢剧痛,几乎丧失对四肢肌肉的控制能力。湿脚气病造成体液在身体不同部位皮下组织的积聚。得了湿脚气病的皮肤会失去弹性,用手指按上去就是一个印子,要过很久才能平复。湿脚气病往往侵蚀睾丸,塞卢格・怀特回忆说,他当时的睾丸肿胀得有柚子那么大。
  热带溃疡是最厉害的杀手。即使是小小的擦伤,也会发展成溃疡,溃疡会深层侵蚀肌肉,把活肉吞噬,留下发黑的死肉,如果得不到控制,它会大面积扩散。战俘们腿上很容易造成擦伤,因此腿上的溃疡也最多,很多战俘因为溃疡扩散到整条腿,而不得不接受战俘医生的条件简陋的截肢手术。不过他们截肢后,还是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在日本人的集中营里,他们丝毫没有存活的机会,日本人也不会发一点善心去给他们一点照顾。马克斯・奥费莱的弟弟奥斯卡得了严重的溃疡而去世。马克斯永远忘不了弟弟弥留之际的悲惨景象:“热带溃疡蔓延到他的大腿小腿、膝盖、脚踝,他的腿上满是污血、脓液和黏液,两英寸的骨头白生生地露了出来……”
  由于没有药物,战俘们自己摸索出一些土办法自救。对于痢疾,战俘们的土办法是吃烧焦的米壳和木炭,据说这些东西有止泻的作用,但是他们入口的这些土药里面有很多致病的微生物。战俘们对付溃疡的方法五花八门。一种办法是用热水反复冲洗溃疡创面,把死肉冲掉,这种办法不容易奏效。第二种办法,有点恶心,但是效果不错,就是将蛆虫放在溃疡表面,让它们把死肉吃掉。最有效的办法是“勺取”,但是也最痛苦。荷兰医生亨利・赫金和菲利普・巴奥马斯玛弄到了一把小咖啡勺,他们把咖啡勺尖端磨快,用这个做成了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不过他们用这种办法帮战俘清理溃疡时,战俘特别痛苦,由于没有麻醉剂,要硬生生地用咖啡勺把腐肉挖出来,手术时往往需要四个战俘按住病人才行。另外两种方法就比较支流了,一些战俘用当地草药或者泥浆敷在溃疡创面上,一些战俘站到溪流中,让鱼儿吃掉腐肉。
  
  填不饱的肚子
  
  在“加速运动”期间,美国战俘们的食物短缺问题变得更加严重。日本军队减少了美国战俘们的口粮。战俘们一天只能吃到象征性的两顿半的食物,对于病号,日本人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
  季风裹挟着暴雨,经常在中午的时候往往更加肆虐。战俘们在工地上,必须迅速把食物囫囵吞下,要不然吃饭的家伙里很快会积满雨水。美国战俘雷蒙德・里德回忆说:“别说你吃饭的家伙湿透了,你全身都要被雨水淋透。要赶紧吃,否则饭团的米就会被雨水冲走。”
  美国战俘们用尽办法来填饱肚子。为了补充维生素,战俘们在丛林中寻觅野生辣椒和可食用的树叶及野草吃下去。他们吃掉了一切可以吃下的活物。有一次一条狗窜到了战俘们的居住地,战俘们把它打死了,打了一回牙祭。艾迪・冯和同伴们早上出工时遇到了一条巨蟒,巨蟒因为吃得太多,而行动迟缓,艾迪和大伙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把它打死了,后来把它煮熟了,美餐了一顿。大家最想捉的动物是树上的猴子,可惜这些灵活的猴子跑得太快,他们根本逮不到。本・邓恩用他一直没有舍得丢掉的拳击手套和一个路过集中营的当地人换了几个鸭蛋和一些糖。阿罗・哈德用他的美军军用包和一个日本看守换了一包25磅的生满蛆虫的鱼干,这包令人作呕的东西原本是这个看守准备丢掉的,不过在阿罗看来,它却救了不少战俘的命,他得到了这包鱼干后,分给了大家一同“享用”。饿极了的昆塔・戈登,冒着极大的勇气,吃了一个死去了很久的水牛的牛肚。面对即将到嘴的“美味”,他竟然“十分激动”。后来他回忆当时的情形说:“我们他妈的当时就是一群饿极了的秃鹫!”
  少数胆大的战俘敢于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在日本看守的厨房里偷东西吃。偷窃实在太厉害了,恶毒的日本看守偷偷地埋下了地雷。好在战俘当中的塞卢格・怀特在日本看守的厨房工作,他观察了日本人进出厨房的线路,暗暗记下,随后把这条安全的路告诉了伙伴们。他说:“地雷没有让我们停止从日本人的厨房里偷东西,只是让我们偷得更加小心了。”
  1943年10月,缅泰死亡铁路终于完工了。在“加速”运动中,有一百多名美国战俘悲惨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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