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羊咪咪 羊咪咪泡酒

【www.zhangdahai.com--调研报告】

   王天海 彝良人,1964年8月生,供职于彝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      1   小草坝是世界天麻原产地。   唐家寨的人自称唐家寨是羊咪咪原产地。他们没有在羊咪咪原产地前贯世界、中国或云南之类的词,是因为没有人考证过其他哪些地方还出产羊咪咪,以及那些地方的羊咪咪味道如何。
  其实,羊咪咪是本地人的叫法,书名称胡颓子。据资料记载,羊咪咪植物中主要化学成分有挥发油、萜类、生物碱、黄酮等;药理活性主要有降血糖,降血脂、抗氧化、消炎镇痛、增强免疫等,是一种民间天然保健野果。
  唐家寨坐落于范家坡半山腰的一块平坝上,坝南北长1100米,东西宽500米,海拨1500多米,属二半山气候,四季分明。山脚是奔腾的关河,山顶是茂密的森林,一条县乡柏油公路由北向南从寨子后山穿过,交通十分方便,这里土地肥沃、旱涝保收。唐家寨居住着60余户人家、270多人口。近年来,当地政府将唐家寨打造为新农村示范点,土路被硬化,房屋风貌被改造,青瓦、米色墙体、板粟色木质门窗的房屋错落有致,很具有社会主义新农村特色。
  由于唐家寨坐东向西,日照时间长,羊咪咪枝条交错、叶背银色、花芳香、红果下垂、肉厚味正,甚是可爱,其它地方的羊咪咪无论是个头、颜色、味道都无法与之相比。
  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唐家寨的人喜欢用羊咪咪泡酒喝,这一喝,喝出了亲情、喝出了友情、喝出了健康,当然,也喝出了世间百态,因此,与羊咪咪相关的故事还真不少。
  2
  中秋节的第二天上午11点,从县城开往中沟乡的中巴车在唐家寨停了下来,车刚停稳,金世美便提着一个胀鼓鼓的白色塑料袋第一个从车上冲了下来,急步向家中走去。她家住在寨子的南面,一栋长三间瓦房坐东向西,南北两头镶嵌着两间灶房和畜厩,一米五高的围墙将灶房和畜厩连接,围墙正中开了一道一米五宽的双扇木质朝门,整栋房子米色墙体、板粟色木质门窗,是一座典型的具有现代气息的农家院舍。
  金世美气喘吁吁地来到自家朝门前,见朝门紧闭,便双手连拍带喊,开门、开门。可半天没人应答。她火了,大喊,巴立秋,开门,都响午了,还在挺尸呀?朝门内还是没有动静。她继续大吼道,巴立秋,老娘才离开一天多,是不是和哪个婊子睡上了,再不开,老娘要踢门了。她的吵闹,引来了好奇的团邻的围观,这时,一个10多岁的小男孩唐小聪说,大婶,不要闹了,我翻墙进去给你开门。金世美喜出望外,连说,麻烦你了,小聪。在几个团邻的帮助下,唐小聪爬上围墙,跳进院坝,将别好的朝门打开。
  朝门刚拉开一条缝,金世美便冲进朝门、穿过院坝、双手推开大门,径直向耳间走去。
  好心的团邻将金世美劝起,不大一会儿,闻讯赶来的乡亲已达几十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心想,两口子要干架了,正准备进去劝架时,突然从屋内传来金世美撕心离肺的叫声:你怎么寻短见了呀,你走了我怎么活呀,呜……门外的看客听见哭声后,立即向金世美家屋内跑去,来到巴立秋的卧室,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巴立秋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盖着一床花被子,右手放于被外,五指半握拳状,床头一张书桌上整齐地放着大半玻璃坛羊咪咪泡的白酒,一把手电筒,三个月饼。床前横着一个没盖的敌敌畏瓶子,满屋是浓烈的敌敌畏味道,金世美跪在床前,双手放在床被上,哭得死去活来。
  人们都认为巴立秋是服敌敌畏自杀身亡的,于是,在社长兼红白喜事总管唐大炮的组织分工下,搭凉床、打老纸、做寿衣、买棺材、通知亲戚等后事有条不紊地进行。
  唐大炮安排完后,对金世美说,他嫂子,给我两瓶酒、一包烟,我去请“李收尸”。金世美说,大叔,家里没酒。麻烦你去买吧。说着,从裤包内摸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他。唐大炮接过钱,说,回来算账,随即离开了堂屋。
  “李收尸”真名叫李寿士,六十来岁,胆大心细。方圆几个社,不管是哪家死了人,无论是病死、凶死、还是自然死亡,无论死者年纪大小,都要请他收拾尸体,凡是请着他的,他都乐意帮忙,不管贫穷富贵,从不推辞,而且一样细心,因此,人们给了他一个绰号“李收尸”。
  唐大炮提着两瓶二星浏阳河酒、一包硬红河烟来到李寿士家的时候,李寿士正在堂屋的沙发上午睡,唐大炮一进门,就大声说,李收尸,有生意了。李寿士被吓了一跳,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想发火,见是唐大炮,便笑着说,大总管,是你哟,吓我一跳,谁又见阎王了。
  巴立秋。唐大炮笑着说。
  屁话,昨下午巴立秋还在这里和我喝羊咪咪酒呢,身体很正常,怎么就死了。李寿士认真地说。
  真的,是吃敌敌畏死的。唐大炮补充道。
  李寿士说,难怪昨天喝完酒,走的时候,我叫他吃晚饭再走,他不高兴地说,我一个独人,又喉唠气喘的,怕打扰你们团聚的雅兴,说后就冲起走了,当时我以为他喝多了,没有在意。
  唐大炮将烟酒放在桌子上,说,不说了,快去做你的事吧。说完,两人朝巴立秋家走去。
  3
  巴立夏和刘二娃进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巴立秋的尸体已经移到堂屋的凉床上。他刚跨进大门,就指着坐在靠西墙的长板凳上发呆的金世美问,我兄弟怎么了。金世美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问吓傻了,半天才说,他是吃农药死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去秀儿家过中秋了,呜……
  巴立夏劝道,这不是你的错,你节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兄弟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我也是昨天就和刘二娃出门了的,现在才回来。刘二娃接着说,是嘛,大中秋的,中午就把我喊起去,害得我输了几百元。巴立夏反驳到,我又没有赢你的,我还不是一样的输。巴立夏接着又问金世美,怎么不见望山钱呢?金世美说,喔,事多,忘了。巴立夏说,我家有皮纸,我去拿来打,说完就和刘二娃一起走了。
  4
  巴立秋的养女巴才秀和养女婿窦沙田赶到的时候,棺木刚运到,李寿士恰好给巴立秋的尸体剃完头,正准备穿老衣。巴才秀一跨进门,就跪在凉床前很伤心地大哭了一场,被几个妇女劝离后,窦沙田就上前帮李寿士的忙,给岳父穿寿衣、寿鞋。当他看到岳父的尸体表面无任何外伤且有一股刺鼻的农药味时,他一颗疑惑、内疚的心更加难过。
  窦沙田和巴才秀结婚才几个月。窦沙田出生于80后,巴才秀出生于90后,两人虽然出生年代不同,但年龄只相差两岁多。他俩的结合,可谓是媒妁之言,虽然彼此家庭都不富裕,但是他俩的婚姻是幸福的。他俩具有80后年青人少有的勤劳、孝顺和对美好未来的执着追求,他俩的结合,有点戏剧性,更有点天作之合。
  窦沙田家居住在一个叫锅圈岩的地方,当地主产玉米、土豆、荞子,主要经济作物只有烤烟。由于父母身体不好,经济较为困难,高中毕业后,17岁的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和几个同乡到深圳的一家民办电器生产厂做计件工,刚去的几个月,由于不熟练,工资只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不到半年,他省吃俭用,每月硬往家里寄1000元钱。2010年回来过春节,经他姑姑窦青娥介绍,便和巴才秀进行了闪电式结婚。
  巴才秀的童年是悲惨的。巴才秀原本叫唐昌连,1997年6月23日晚,她父母在公路工地上劳累一天,收工后,便坐上工地上运渣土的车往家赶,途中发生车祸,双双离开人世。7岁的她无依无靠,被金世美收养。她来到金世美家后,给她从新取了巴才秀这个名字。但巴才秀也是幸福的,金世美收养她后,没有把她当外人,而是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给她买衣服、书包,送她上学,有啥好吃的,也不会忘了她,有时连她做了错事也不会打骂她。可是,她就是常常会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常从睡梦中哭醒,加上小学毕业那年,她的养父巴立秋得了哮喘病,重体力劳动就靠养母一人,这使她更无法安心念书,成绩很不理想,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她便回到养父母身边帮助做农活。养父母婚后一真没有生育,她的存在似乎使他们忘记了无后之忧。
  多事之人常常会说些胡话,说她八字大,在家克父母,挨人克兄妹。但这些闲言碎语也没有改变养父母对她的疼爱,这使她十分感激,感恩之心促使她变得勤劳、孝顺和善解人意。在养父母的呵护下,她渐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家有闺女,金世美家时常宾朋满门,人气旺盛。媒婆、小伙经常光顾,就连一些年轻的乡村干部也会有事无事地到她家坐坐。对于巴才秀的婚姻,养父母都叫她自己作主。可她不想过早的处理个人问题,她要多留在养父母的身边报恩。金世美看穿了她的心思,就对她说,要不,招个上门女婿?她却说,我还没有发现恰当的,随便处理了,如果以后过得不好,怎么孝敬你们呢。她的回答,使金世美心里乐滋滋的,关爱之心更加厚然。
  窦沙田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巴才秀的思维模式,也使她的养父母始料不及。
  巴才秀记得最清楚,那天是零玖年的腊月拾玖日上午,她一早起来,正准备去赶集,刚走到坝子,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朱二婶窦青娥突然来到她家,笑着对她说,才秀,帮我一天忙好不。她说,二婶,要做什么你尽管说,你对我这么好,只要我能做的,再忙,我都要帮你。窦青娥说,就打点糯米面,不是重活。她很爽快的答道,要得,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回屋放下东西,和养母打了一声招呼,就朝窦青娥家走去。她一进窦青娥家朝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整洁,很是精神的小伙子正在院坝内晾晒浸泡后的糯米。小伙子见她进来,停下活,正面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朝她一笑。这一看一笑不得了,瞬间四目相对,使她滚烫的心,象触电一般,砰砰直跳,两颊顿时浮起红晕。此时,一些似懂非懂的词在她脑海里盘旋,放电、少女心扉、白马王子、一见钟情,好象什么都不是,又好象什么都是,总之,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她正在无所适从的时候,窦青娥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她,热情地说,这么快就来了,屋里坐。她就象落水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飘飘然地进了屋。
  她进屋后,窦青娥笑着对她说,吃了饭才做活,虽然早了一点,但如果做一息活才整饭吃,较耽误时间,怕做不完。这时,她才发现,屋内已摆好了一桌饭菜。窦青娥叫她坐在饭桌的右侧凳子上,自已坐在了“上八位”,并朝门外喊了声,沙田,吃饭了。“来了,二爹”,门外传来了小伙子很男人味的声音。小伙进来,在巴才秀的对面的板凳上坐下,三个人各坐一方。这时,窦青娥就说,小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儿,名叫窦沙田,住锅圈岩,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他昨天才来我家,本来我是要喊他帮忙打糯米面的,但大哥大嫂的身体不好,他要忙着回家办过年货,所以只好请你了。窦沙田深情地看着巴才秀说,妹子,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巴才秀说,哪里,我们时常都是相互帮忙的,不必客气。吃过饭,窦青娥就送侄儿窦沙田去坐车回家,巴才秀主动收碗筷。在路上,窦青娥就问窦沙田,这个姑娘咋样,喜欢不?窦沙田兴奋的答道,我很喜欢,有点非她不娶的感觉,只是不知她喜欢我不,二爹,你想法成全这门亲事吧。窦青娥说,她是我看着长大的,确实是一个好姑娘,我尽力吧,如果能成,今后你们会很幸福的。
  窦青娥回来的时候,巴才秀已收拾完碗筷。窦青娥就清洗钢磨、找簸箕、箩筛,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始打糯米面了。第一道打好后,两人便站在一张大簸箕前筛粉子面。窦青娥说,我那侄儿够苦的,高中毕业时本来成绩很好,但我哥嫂负担不起,他也不忍心再读,就去深圳打工了,还算争气,每年都寄回万把块钱给家里用。听说今年过年期间厂里加班费高,叫他不要回来,可他说,几年没有见到父母了,一定要回来陪他们过个年,才到家几天,就特意来看我了。她边说,边注意观看巴才秀的表情,发现她在用心听后,继续说道,那时我家也穷,如果宽余,帮他一把,肯定是有出息的,你看,现在都22岁了,虽然成气,良心、孝心都不错,可连对象都还没谈到。他父母比他还急,他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问他找到对象没有,可他每次都说,还在早,过几年再说。唉,现在的年青人不知是怎么了,在个人问题上老是不慌不忙的。
  巴才秀显然有点走神,拿箩筛的双手旋转的速度明显放慢,筛内的细粉已经筛完了也不知道换。她确实在想心事,窦青娥讲的话,全是她想要知道的。当她听见窦沙田还没谈对象时,感到高兴,好象悬着的心平稳着陆了似的。从第一眼到短暂的接触,窦沙田给她的印象是青春、阳刚、和善、聪明,这恰好是她暗定的择偶标准。
  窦青娥见她有点发呆,就故意试探性地问,小秀,你有心上人了吗?巴才秀没有反应,还在沉思。她使劲拍了两下箩筛,喊道,小秀。巴才秀回过神来,急答道,啊,对不起,顺手将筛子内的米渣倒入盆内,又舀了两汤勺开始筛起来,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窦青娥笑着说,问你有心上人没有。巴才秀摇摇头,说,还没有。窦青娥说,该考虑得了,终身大事,虽然马虎不得,但也不能老拖着。巴才秀说,是呀,但我还没有发现合适的。窦青娥说,你觉得我侄儿怎样。巴才秀红着脸说,我觉得他人还是挺可以的。窦青娥便趁胜追击,哪天我带你去他家看看。巴才秀急说,不可以,你得给我妈说,叫她和我们一起去才行。窦青娥高兴地说,这是肯定的,要不,你妈还不说我拐走了你,那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呢。说后,两人便笑了起来。
  窦沙田自从见了巴才秀后,象得了相思病似的,一路上巴才秀的身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喜观上了她,他不能没有她,回到家后,没有心思做活,连吃饭都没有胃口,父母问他问题,时常答非所问,他觉得那天的日子特别的漫长,晚上九点过,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姑姑窦青娥打了个电话,刚接通,就说,二爹,有希望吗。窦青娥说,你爹是什么人呀,怎么会没有希望呢,好好表现吧,过几天我带她们来你家,不要让我们失望喔。窦沙田听了,大声说,二爹太伟大了,我保证好好表现,你们什么时候来呢。窦青娥说,幺儿,不要急,争取过年前来吧。窦沙田放下电话,沉闷的心情突然烟消云散。第二天,窦沙田起得特别早,起来后,就开始收拾家什、打扫卫生,干得满头大汗却不知疲劳,还不时哼点小曲,他父母试图帮忙,他却说,二老就歇着吧,我做就行了。他老爸窦青山说,这孩子怎么回事,一阴一晴的。他老妈杜开香骂道,呆子,总是他二爹给他介绍的对象成了吧。窦青山茅塞顿开,风趣地说,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杜开香笑着说,等你都想到了,天底下就没有傻子了。窦青山恨了她一眼,骂道,老猴婆,可恶。
  窦青娥带着金世美和巴才秀是腊月二十五早上到窦沙田家的。从唐家寨到锅圈岩有近80公里路,途中要转两次车,即从唐家寨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开往高桥乡的车到一个叫加外的地方下车,然后坐微型车或摩托爬20多分钟山路才到。窦沙田怕她们转来转去嫌交通不便,干脆直接租了一辆微型车到县城去接,一来表示热情,二来给对方一个交通方便的印象。那天老天爷开眼,晴空万里,使得锅圈岩这个高寒山区没有了往日浓雾茫茫的悲凉景象,久违的冬天太阳让人神清气爽。
  与唐家寨相比,锅圈岩要落后一大截。但窦青娥毕竟是窦青娥,她到了窦沙田家后,不是坐着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是带着金世美和巴才秀到处转,介绍地有多宽、多近,种出的烟有多好、多值钱,团转哪家种烟又修了大房子、哪家是万元户等。金世美觉得,锅圈岩土地宽广,整皮坡坐西向东,日照时间长,又是带沙黄泥,适合种植烤烟不错,但还是觉得有三方面不能和唐家寨相比,一是地点比较高、林地少、农户居住分散、房屋五花八门,二是交通不便。三是方圆一眼之地没有发现学校,孩子读书不方便。而巴才秀没有考虑那么远,她认为,只要人好,其他都不重要。
  按习俗,姑娘第一次到男方家看榻榻是不能在男方家住宿的,所以,一顿丰盛的午饭过后,窦沙田又租了早上那辆车送她们到县城。临行前,杜开香按照农村习俗打发巴才秀1200元钱,巴才秀很腼腆地接下后,顺手将钱递给了金世美。这接与不接是有规矩的,按习俗,如果不接钱,就说明不同意这门亲事,接了,就说明同意了。窦沙田见巴才秀收下钱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回到家后,金世美问巴才秀,你真看上锅圈岩那地方。巴才秀说,地点是高了一点,但我看中的是人,只要人行,一切都会改变的。金世美说,说的也是,只要你满意,就让他当上门女婿得了,管他地点好坏无所谓。巴才秀说,还是妈最疼我。
  窦沙田几乎是掰着手指度过年前几天的,才到正月初二,他就迫不及待地背上母亲为他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去巴才秀家拜年去了。
  窦沙田的到来,打动了巴才秀的心,也彻底改变了他继续外出打工的想法,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和巴才秀结婚了。
  在巴才秀家的当天下午,巴才秀含情脉脉地望着窦沙田,说,年过了,有什么打算呢?
  窦沙田无奈地说,只有出去继续打工喽,在家没办法找钱。
  巴才秀回答说,你们那点不是烟区吗,听说做烤烟也很找钱的。
  窦沙田笑着对巴才秀说,种烟是找钱,但那是活路托托,要劳力多,我爸妈都苦不起,没办法种。
  巴才秀问,你家地一年能种多少棵烟,能卖多少钱。
  如果有劳力,能种3万多棵,除了成本,估计每年能收入3万来块。窦沙田答道。
  巴才秀又问,你打工一年能找3万吗。
  窦沙田说,找不了这么多,除去生活费,每年只能找1万多。
  打工苦吗。巴才秀问。
  苦。我们做的是计件工,有时一天要做10来个小时的活。窦沙田说。
  过了一会儿,巴才秀红着脸,对窦沙田说,我们这点的活不多,要不,你不要去打工了,在家做烤烟,闲的时侯,我来帮助你。
  窦沙田喜出望外,说,真的吗。
  真的。我们这点和你们那点节令是错开的,你们忙,我们闲,刚好互相帮助。巴才秀说。
  窦沙田高兴得有点手舞足蹈,说,太好了,明天我就回去给我妈商量,找块地,开始育秧了。你不要失言喔。
  巴才秀脸上浮过一阵红晕,小声答到,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窦沙田连早饭都没吃,就往家里赶。细心的母亲见他老早就回来了,还以为是姑娘家那边出了岔子,就小心地问,怎么就回来了,咋不在你二爹家多耍两天。窦沙田说,妈,不想耍了,忙得很。他母亲听了,生气地说,没出息,大正月的,忙个啥,叫花子都有三天年。窦沙田笑着说,妈,我不想出去打工了,我想在家种烤烟。杜开香不惑地望着他,说,幺儿,你是不是脑壳气坏了,就我们家这劳力,能种烟?你还是抓紧时间接个媳妇回来,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会儿,又接着说,反正老子种不起。窦沙田笑着说,妈,怕累呀,这样吧,你负责做饭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杜开香笑着说,你说得轻巧,那是个活路托托,你们忙起来,我看得过吗,不过,还算你有良心,你就做吧。窦沙田说,现在是育秧的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做,我家哪块地适合育秧呢。杜开香说,你以为你想做就做呀,要先订合同,如果不订合同,做好了人家不收你的,我家这么多年没种,哪块地都适合。她接着说,晚上你去找你胡二伯,他是社长,请他帮忙订个合同吧。窦沙田说,做烟还这么复杂,我这就去,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杜开香吼道,站住,就这么去呀,大正月间的,提起两瓶酒去,算是给你长辈拜个年嘛,这么没规矩。窦沙田说,还是妈想得周到,我一忙,就把规矩给忘了,说着,返回屋里,拿起两瓶浏阳河朝社长家跑去。
  胡长青社长倒还爽快,对他说,今年政府要扩大种植面积,你就做5亩吧。现在是科学种烟,各个环节都马虎不得,烟种我这点有,你去整好营养土,我来教你怎么育秧。烘烤的问题,今年县烟草公司准备在我们社集中建节能型烤房,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干吧,今年有好价钱的。接着,又教了他做营养土的方法。
  窦沙田从社长家回来后,急忙上街购买了地膜、营养袋、肥料等农用物资,第二天,就忙着平整土地,筛泥、锄农家肥等,每天起早贪黑,从不懈怠。
  他母亲杜开香其实没什么病,身体好着呢,她在本社算典型的“三一一”型农村妇女,即,针线活第一、厨艺第一、长相第一、体力活倒数第一。她虽然长相出众,但从不轻浮,老幼尊卑分寸把握得洽到好处。虽然体力差,但从不懒惰,只要团邻哪家有事,掌厨的必定是她。特别是近年来兴起的十字绣,他的一手好针线活更是起了作用,团邻的姑娘,媳妇都随时到她家请教。所以她人缘关系好,重活、脏活有人帮她做。她家虽然缺劳力,但不缺吃穿。
  这几天,窦沙田忙农活,她一日三餐,从不打折扣。还不到正月十五,他家的营养土就拌齐了。大年刚过几天,社长就带着几个种烟大户到他家,现场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装营养袋、如何育苗,如何移栽。他听得认真,做得仔细。才到二月初,他的3万多个营养袋就全部装好了。
  接下来,到了栽种洋芋的季节,一家人齐动手,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种了五百公斤种子的地块。之后,窦沙田就开始整理种烟、种包谷的地块。整理地块才是累人的活,在整理营养土、种洋芋的时候他就觉得做农活比打工累得多,思想产生过动摇,现在整理地块更苦,这么宽的面积,除用牛耕外,地边地角还得用条锄慢慢挖。好在母亲的后勤工作做得好,再加上巴才秀的话给了他不少动力和精神支柱,他才坚持了下来。连他父母都纳闷,这小子哪来的信心和恒心。但他们也许明白,这就是爱的力量。
  转眼到了清明节,包谷种完了,烟苗在大棚中长得绿油油的,烟地也整理得差不多了,眼看移栽的时候到了,他便去请巴才秀帮忙。
  当巴才秀看见他略显消瘦的身材和一双粗糙带血泡的大手时,便知道他在家里没少吃苦,说不定种烟的活差不多了,她暗想,这样的男人是有出息的,是可以依赖和托付终身的。
  果然,窦沙田一五一十把整理营养土、育秧、平整烟地、烟苗长势等情况向她作了汇报,最后低着头说,现在只有请美女帮忙搞移栽了。
  巴才秀听了,故意说道,油嘴滑舌的,谁说过要帮你了。
  窦沙田急了,说,真的,移栽要淋水、盖土、盖膜,怪麻烦的,一个人完不成,求你帮帮忙吧。
  巴才秀笑着说,看在你那双手的份上,就帮你几天吧。不过,得请你二爹一起去,我一个人是不会和你去的。
  那当然,你不说我都要请的。窦沙田说。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窦沙田挑水、运苗,巴才秀挖窝,窦青娥安苗、盖土,盖膜,三人既有分工,又有合作,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巴才秀得到了所有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心情十分舒畅,干活显得十分麻利。才过两天,窦青娥称家里丢不开,就忙着回去了。巴才秀主动留了下来继续帮忙。杜开香看着长相、劳力、为人出众的未来儿媳,心中十分高兴,细心的她抽了一个空,进城为巴才秀买了两套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换洗衣服,还时常夸奖巴才秀,未来婆婆的友善和慈祥,让她感觉到,未来的婆媳关系是好处的。
  接近半月的移栽虽然很苦,时间也很长,但热恋中的他俩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活也很轻松。移栽刚结束,巴才秀家这边又进入了播种期,俩人又风风火火的来到巴才秀家挖地,点包谷。他俩在劳作中相互帮助、生活上相互关心、相互尊重,两颗心越靠越近,感情越来越深,做活的效率越来越高,金世美和巴立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这门亲事有点天设地造。
  忙完了这边的活,他俩又回到窦沙田家,开始做补苗,追肥、除草等农活。杜开香见他俩两头忙碌,既高兴,又心疼。有天晚上,一家人在火边没事的时候,杜开香试探着问,干脆给你俩个把酒办了。她这话有点突然,巴才秀红着脸没有说话,还是窦沙田反映快,说,要征求她老的意见才行。杜开香说,先得你俩同意,双方老的同意,你俩不同意,有什么用呢。这时,大家都看着巴才秀,好象是要她一个人拍板似的。巴才秀看了窦沙田一眼,说,老的些作主就行了。杜开香乐了,其实她早就有了打算的,她接着说,就不按老一套了,来个新时尚,五一节马上就到了,我去给你妈他们商量一下,办个五一团房酒。
  一切出奇的顺利,他俩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后,他俩没有忘记孝道,没有丢掉勤劳,利用两家地处高山和二半山的节令之差,来回忙碌,硬是把两家地里的庄稼盘得象模象样,烤烟在他俩精心管理下,长势特别好。
  不知不觉,中秋节就要到了,烤烟也进入了烘烤的时候,小俩口又忙碌了起来。他俩商量,决定叫巴才秀的母亲来过中秋节,于是,巴才秀给她养母打了一个电话,称,本来我要回来陪你二老过中秋的,但这两天要烤烟,走不了,只有请妈来我们这点过了。金世美听了,很是高兴,便爽快地答应了。
  巴才秀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金世美是中秋节的前一天到她家的,巴才秀发现,母亲与往常不一样,心事重重,不但胃口不好,还经常走神。中秋节的第二天早上,她就匆忙地回家了。巴才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中午,她就接到母亲的电话,父亲在家服毒自杀了。接到电话,小两口包了一辆面包车就往唐家寨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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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凉床上收拾完,接着就入殓了,李寿士弄了半天,棺材内巴立秋的尸体头部怎么弄也放不正,就自言自语地说,你姑娘姑爷都到了,没什么牵挂的了,你就规规矩矩的躺好吧。但还是无用。李寿士说,我收拾这么多尸体,今天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就象是颈椎断了似的。窦沙田听了,大吃一惊,他又试了一下,果然是断了的。
  窦沙田觉得岳父的尸体有点蹊跷,就说,请公安来验尸。这时,巴立夏在旁边插话道,兄弟明显是吃药死的,几十岁的人了,验尸划得乱七八糟的,连个全尸都没有,你们忍心吗,再说了,公安的来,如果是他自已吃药死的,是要交1000多元验尸费的。窦沙田犹豫了一下,说,为了弄个明白,让我们安心,不管多少钱我来出。在场的人没人反对,于是,他拨通了110。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辆警车奔驰而来,在寨子下边的土路上停下,从车内走出两名警察,向巴立秋家走去。在场的人一眼就看出,两个警察是派出所的老李和小张。只见老李走到棺材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俯身嗅了嗅,双手摇了摇尸体的头部,接着对屋里屋外扫视了一遍,回来问在场的人,是谁报的案,窦沙田说,是我报的。老李对他说,我看是服毒自杀的可能性较大,这样吧,既然报了案,小张给他作个笔录,随即向小张使了个眼色。这时巴立夏在旁边问道,如果要法医来解剖,假如是他自已吃药死的,是不是要交1000多元的费。老李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要收的。说后就喊起窦沙田做笔录去了。做完笔录,窦沙田说,还是要请法医来看一下,费用我出。老李说,那好吧,你们等着,我打电话去请示一下再说。之后,喊上小张,两人便驾车而去。
  老李在车上给分管刑侦工作的马副局长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他的看法。他说,根据尸表的情况看,死者象是中毒死亡。但死者颈椎断裂,现场又没有打斗、翻动的痕迹,如果是他杀,不象是图财害命。根据平时掌握的情况,死者有个堂哥和他妻子长期有不正当关系,很有可能是情杀。嫌疑人目前在现场,为了不惊动他,我当众说了死者是服毒自杀谎言。请局长安排刑侦和法医到场开展工作,在未得到直接证据前,最好不要惊动嫌疑人,并告诉法医,不要透露真正的死因。我们连夜进行秘密走访调查,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马副局长接了电话,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对调查工作提出了相关要求。
  19时左右,五个身着警服的民警来到棺材停放的地点,其中一个说,是谁要求解剖尸体的,请签字。窦沙田说,是我。边说,边在法医拿出的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切工作在一盏雪亮的碘钨灯下进行,解剖完后,对屋内外进行了勘察,之后,把放在桌上的农药瓶拿走了。临别,法医说,你们按习俗处理后事吧,死者服毒自杀的可能性较大。窦沙田说,谢谢你们了,要交钱不。法医说,要交的,交多少,等通知,说完,几个警察就走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派出所还在灯火通明,马副局长正在召集开会。法医首先介绍了尸体检验情况,他说,死者颈椎断裂,食道有大量农药残留物,据气味判断,敌敌畏的可能性及大。但农药不是致命原因,真正的死因是颅内、心脏缺氧休克性自息死亡,死亡时间约24小时。也就是说,农药是死者心脏停止跳动后才倒入嘴里的。另外,在死者的右手中指甲内发现两根毛发,是否是死者的,要做出DNA才知道结果。
  马副局长问:死者的颈椎断裂是怎么形成的。
  法医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一般情况下,只有突然受到强外力作用下才能形成,它不同于掐脖子,没有粉碎性骨折。至于是怎么形成的,我也没有把握。
  技术室的小王说,现场没有翻动和打斗痕迹,卧室门锁、门别完好。大门别损坏,但不是新鲜痕迹。东面围墙有攀爬痕迹,但那是多次形成的,未发现有价值的东西。经比对,提取的农药瓶上没有死者的指纹,上边的指纹很清晰,是谁的,还需进一步开展工作。
  派出所的老李汇报了调查情况。他说,由于时间关系,我长话短说。如果是情杀,巴立夏有重大嫌疑。巴立夏,男,45岁,曾经当过三年侦察兵,身高1米70左右,体态中等,平头。此人注重外表、做事干练、行动敏捷、精神抖擞,至今在他身上能体现出军人的气质。他除了与死者之妻有一腿、爱好赌博外,没有发现有其他劣迹。中秋节的中午,他就和本社的刘二娃到坪上和几个人打牌,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据当天和他打牌的人回忆,中途,也就是中秋节晚上11时左右,巴立夏称钱输光了,和刘二娃骑摩托回家拿钱离开过40分钟左右。
  马副局长问,刘二娃怎么说的。
  刘二娃一直和巴立夏在死者家帮忙,不好去找他。老李答道。
  从坪上到巴立秋家,骑摩托来回要多长时间。马副局长又问道。
  老李答道,30分钟左右。
  最后,副局长对下步工作作了周密安排,大家就按各自任务连夜分别行动。
  6
  一切似乎很平静,直到出殡的那天也不见有警察上门来,所有的人都认为巴立秋是服毒自杀的。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公安的调查工作一直在秘密进行着。
  巴立秋的灵柩是中午12时发出的,安葬的地点在离他家北边约两公里的山坡上,距下面的县乡柏油公路约100米。15时许,巴立夏正和几个团邻在山上撬石头为巴立秋砌坟。远远地,他看见一辆警车向他们急驶而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眨眼的功夫,警车到他们下边的公路上停下,车还未停稳,便从车上跳下3名全幅武装的高个子年轻警察向他们急奔而来。到他们中间后,其中一位喊道,巴立夏。巴立夏下意识地答道,到。三名警察呈三角形地将他围在中间,站在他前边的那名警察说,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现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接着从上衣兜里掏出拘留证和笔,说,请签字。
  巴立夏用颤抖的手在警察指定的位置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时间后,站在他后面左右位置的两名警察上前,用一副冰冷的手铐将他那双罪恶的手铐在一起,给他戴上头罩,一左一右挟住他的双臂,将他拖下公路,推上警车,在警报声中风驰电掣地驶向公安局。
  在审讯室里,他拒绝回答警察提出的任何问题。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只重复说了中秋节晚上通宵参与赌钱的经过,其他闭口不谈。凭他直觉,警察没有掌握到他的任何犯罪证据。他时时暗诫自己,只要不开口,一个月的期限一到,他就能获得自由。
  7
  巴立夏是当天晚上将近零时进看守所的,他在进看守所之前,侦查员未从他口中得到与巴立秋死亡有关的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宽敞的牢房里。
  一进牢门,他就对监室进行了仔细的观察。监室空间很高,足有五米,四面白色墙体光滑,紧靠墙壁那一排一样高的水泥平床有点象北方的炕。床上靠墙角处放了三床他再以熟悉不过的草绿色被子。牢门的对面是一间并不宽敞的卫生间,上面靠天花板处有一道用钢丝网封死的窗子。牢门上边靠天花板处是一长排用钢筋焊接的观察窗,窗外不时有警察和全幅武装的武警走过,室内的一切全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左面吊着一盏大灯,将整个牢房照得如同白天,凭他当过几年侦察兵的经验判断,要从这里脱逃几乎不可能。于是,他进了卫生间,屙了一泡尿,出来后,连脚都懒得洗,便展开被子上床睡觉了。
  虽然熬了几天的夜,感觉疲惫不堪,但沉重的心理压力使他无法入睡。眼前的情景让他难也释怀,他想,也许,从现在起,他再也得不到自由,再也无法和柔情似水的金世美继续缠绵,更可怕的是可能小命难保,因此,他不得不从新审视自己的人身,虽然为时已晚,但此情此景,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一件事。
  他的一生,和羊咪咪的味道差不多,酸占了大部,其次是涩,甜只是一小部分。
  他憎恨自己的童年,他出生于六十年代中期,在弟兄姊妹中排行老幺,他上小学的时候,家庭比较困难,他的主要任务是给生产队放牛,虽然他门寨子就有一所不错的小学,但他还是没能受到很好的教育,14岁混完小学六年级就没有再读了,到了18岁,他就去服役了。
  他憎恨自己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憨厚老实的农民,没知识、没文化,没权力、关系和后台。一辈子只知道种庄稼,不关心他的学习和前程,导致他没文化,到部队怎么表现也得不到提干,当了三年侦察兵就退役了。
  他憎恨自己的妻子,她天生懒惰,不会做饭菜,嘴巴还邦恶。他是退役后的第三年和她结婚的,婚后,两人经常打打闹闹,结婚不到两年,妻子就离他而去,至今不知下落,妻子走后,他一直没有再娶,这是他一生中的酸楚。
  他感觉他还一生苦涩,他觉得有的人一生欠揍,而自己却是一生欠咒。从小到大他都在挨骂。他大约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中午,一个留着满嘴长胡子的老者到寨子买牛,当时他和几个同年小伙伴在玩耍,他见了那老者,便大喊,嘿,你们快来看,狗日的老者没得嘴巴得,几个娃娃听了就跑过来看,果然只见胡子不见嘴,就跟着吼,老者没长嘴巴,老者没长嘴巴。老者火了,就用一只手把胡子捞开,一只手指着嘴,向他吼道,小杂种,老子这个不是嘴巴是你妈×呀。他现在才想明白,如果当时他不在老者前边加个狗日的,老者绝对不会骂他。其次,就是在当兵的时候,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他和几个战友在营房坝子里晒太阳,当时还有几个干部家属在场,这时,一个四川籍战士穿着一条大短裤,右手端起一个盆子,从澡室刚洗完澡出来,当那个战士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他趁那战士不注意,就用双手从后面将那战士的短裤使劲往下逮,那战士的光屁股和前面那东西便暴露无遗,那战士立即丢掉盆子,双手将短裤提上,转过身来,指着他,骂到,日你妈的,整个铲铲喔,你龟儿子耍流氓。接着要揍他,后在几个战友的劝导下,他才逃过一劫,事后,他被政委叫到办公室狠狠的教训了一次。现在他才明白,如果当时没有干部家属在场,最多只是个恶作剧。接下来就是他妻子了,他见不贯她的一切,他不少说过她,但她就是不改,他火了,便时不时地在她身上轻一把重一把。他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女人哪里经得起他的折腾,随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对此,他妻子随时将他祖宗三代骂几遍,实在过不下去了,干脆一走了之。最后,就是他和金世美那些事儿,虽然他和巴立秋不是亲兄弟,但也算是亲家族,他俩长期勾搭,在团邻看来,也是家族乱伦,为此,他也遭到不少人的暗骂。
  想到金世美,他就想到了此生的乐趣,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人生的快乐,她是他唯一的牵挂,如果三天见不到她或十天不与她缠绵,他就会魂牵梦萦,坐卧不安。进入改革开放后,在农村,打工一词老幼皆知,外出打工的下至未成年人,上至六十几的老年人到处都是,大多数人都靠外出打工发家致富了。他本也想出去闯荡一翻的,但他离不开她,他哪也不去,就这么一直在家守着她。
  金世美出生于七十年代初,十八岁嫁给比她大两岁的巴立秋,婚后一直没有生育,婚后第六年,她捡养了7岁孤儿巴才秀。婚前她并不知道巴立秋有先天性的肺结核病,要是早点知道,她绝不会嫁给他,等她知道的时候生米也煮成熟饭,她本想跳槽,是巴立夏的出现使他改变了想法。
  金世美并不算美,但她有个好身材,近一米六的个子该凸的地方凸到位,该凹的地方凹到家,不论是从侧面还是后面看,都无比诱人、性感。但从正面看,鹅卵型脸上的那张小嘴巴上下嘴唇显得有些厚重,一双丹凤眼眼堂略显凹陷,与她的身材不太协调。有人说,眼堂凹陷的女人性欲及强。还有人说,嘴唇厚的女人性感及好。这两句话好象就是针对她说的,或者说在她的身上体现出两句话的真实性。
  土地联产承包时,唐家寨将所有的土地,山林按人口平均分配到各家各户,经过10年的经营,唐家寨的粮食比以前翻了几番,家家都越过了温饱线。
  按说,小日子是不错的了,但巴立夏的妻子还是在即将春播的一个中午离家出走。她的出走,不是因为家穷,而是无法忍受他的折磨。妻子走后,巴立夏还是独自一人将自己的所有地块按时种上了庄稼,他不能让别人说他离开婆娘就无法生存。他认为,妻子走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可是,过了近五个月,还不见她回来,他有些想念她了。妻子在家的时候,不管她怎么懒,关键时刻她会帮忙,不管她怎么恶,寂寞的时候她会陪他说话,更要命的是,他的生理需要没有人能代替得了她,他有些后悔对她的态度。
  七月半将至,种得早的包谷基本上可以掰来烧着吃了,大面积的还在挂红帽,吃过早饭,太阳照得暖洋洋的,巴立夏无事可做,就上山查看地里的包谷,转到林边的小路上,看见坎边一棵羊咪咪熟透了,他就过去摘来吃。十分钟左右,他看见金世美背起一捆柴从树林里走出来,走到离他5米的地方,就将柴放到土坎上歇气。
  金世美看见正在摘羊咪咪吃的巴立夏,就开了一句玩笑话,说,嫂子不在家,你就只有上山吃野食了。巴立夏好象听出了话外之音,但又不好回答,闷了一会,便说道,这挑水拿柴的重活是男人的事,你细皮嫩肉的,不会在家享清福呀。金世美听了这话,想到巴立秋就象一个废人,她嫁给他这几年,什么重活不是自己亲自做,便觉得有点委屈,便说道,看你兄弟那鬼样子,稍微做点事,就喊累得很,不说重活,连轻活都不行。巴立夏说,只要他该做的能做好就行了,你有的是力气。金世美好象听出了他的另一层意思,就红着脸说,多摘点把你那张嘴塞倒。巴立夏有点放肆地说,这个咪咪小了塞不注,只看你那个咪咪能塞得注不。一对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外开这样的玩笑,不出事才怪。如果金世美到此收场,也许后边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但她不但没有收场,反而对巴立夏说,我这咪咪是你兄弟的,肯定不行,嫂子的才塞得倒,可你偏把她赶走了,不好过了吧。巴立夏穷追不舍,说,你嫂子的哪有你的好,兄弟的还不是可以临时用一下的,他又岔开话继续说道,这棵羊咪咪真的好吃,你要不要。金世美说,我现在早饭都还没有整倒吃,还吃你那个。巴立夏说,太委屈你了,我给你摘来接个饥。说着,取了一大桠拿到金世美面前递给她。金世美放下柴捆上的背带,正准备伸手去拿,巴立夏说,你累很了,我摘给你吃,两人就在那点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炎热的夏天,衣服单薄,巴立夏盯着金世美那双高耸透人的乳峰,心潮澎湃,这个近半年未碰过女人的汉子便失去了理智,丢掉手中的树枝,上前一步,将金世美搂在怀里就往松林里跑。金世美并没有反抗和挣扎,而是双眼紧闭,双手紧紧地吊着巴立夏的脖子。巴立夏将金世美放在一棵大松树下的厚松叶上,左手抱住金世美的后枕部,右手温柔地由下而上伸进她的乳罩内,一阵狂吻过后,他迫不及待地动手解她的裤带,这时,金世美睁开双眼,温柔地说,慌什么,这荒山大老林头,怕有人来不成,多捞点木叶来垫起嘛。巴立夏松开了手,转过身,找了一根树枝,将地上厚厚的松叶扒在一起,金世美则将木叶堆中的树枝和石头择除,五分钟不到,这小块平地上,一大堆松木叶足有两尺厚了。金世美解下她胸前的围腰垫在上面,躺在上面,巴立夏便饿狼一般地扑了上去,一阵风雷雨电之后,两人便瘫软在松叶上……
  这次冲动,使他俩在生理上的欲望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情感上的空虚得到了充填、精神上的创伤得到扶慰。从此以后,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或上山、或入室,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一方有需要,只要有机会,两人就会私会缠绵,甚至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达到目的。
  其实,金世美本质并不坏,她心地善良,对人处事、接人待物都不错,邻里关系也好,她之所以红杏出墙,与她丈夫在生理上不能给她满足,劳动上不能给她分担,使她缺乏性爱和安全感所至。她很想要一个孩子,但结婚这么多年,就是怀不上,她捡养唐昌连后,便把她当亲生女一样扶养,加上唐昌连天生聪慧、善解人意,使她原本沉闷的家庭增添了几分愉悦,金世关按当地习俗给唐昌连取了个巴才秀的名字,喻意她长大后才貌出众。为了不影响她的健康成长,金世美渐渐疏远了巴立夏,这使巴立夏很不高兴,但他深爱着她,在这个世上,他只喜欢她一个人,他只有听她的安排。巴才秀结婚后,他俩又恢复了久违的温馨。俗话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话对精力充沛的巴立夏来说,一点也不过分。金世美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体会出做一个女人的幸福和快感。于是,他俩变得无所顾忌。
  巴立秋天生好酒,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与他的病的康复是相克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也不是草包,妻子与巴立夏的事他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办法,只有借酒浇愁,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自从巴才秀来到他家后,妻子以怕传染为由,就在房子的另一头耳间安床与巴才秀同睡一室,他偶尔要想解决一下生理上的需要,也得等机会。巴才秀结婚后,他试图搬过来和妻子一起睡,但遭到了她的反对,只暗示他,想的时候可以过来,完事后就得各睡各的。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和巴立夏私混的机会,她还故意将大门别弄坏,晚上只许别朝门,不准别堂屋大门,有时候,巴立夏会夜半三更翻院墙进入她的房间,与她私混。他俩的行为从未受到过任何干涉,时间一长,巴立夏觉得巴立秋在中间碍手碍脚,他想和金世美长期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一起。于是,有一天晚上,他翻院墙进入金世美的房间,激情过后,他对金世美说,干脆把他做了,免得偷偷摸摸的累人。金世美听了,也有点同感,但转念一想,毕竟夫妻一场,不忍心下手。便说道,他毕竟是我的男人,我怎么下得了手呢,再说,如果事情败露,那是要抵命的,我是不会和你做的。巴立夏听后,有点醋意地说,我保证,做了他没人会怀疑,他活着,只能给我俩造成麻烦,不会给你带来快乐,只有我,能让你过得快乐。金世美撒娇地说,你好坏喔,随即将巴立夏紧紧地抱在胸前……
  8
  铛……一阵清脆的电铃声打断了他梦一般思绪,哐啷一声,铁质牢门上的观察窗被打开,外面的管理人员喊道,开饭了。他有气无力地走了过去,接过管理员从观察窗内递进的一碗米饭和半碗南瓜汤,转身向床上走去。要是平时,这点东西是不够他吃的,可今天,他足足花了近20分钟还没吃完。下午,他接受了入监以来的第一次讯问,他被两名监管人员带到1号审讯室,四肢被固定在审讯椅上,两名衣着整洁的警察坐在隔着一层钢筋网的桌子旁向他问话。他随即作好了继续顽抗的准备。可他没想到,警察只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告诉他有哪些权利和义务就结束了。
  晚饭的时候多了一个炒菜,他的胃口似乎要好些,吃得一点不剩,饭后,他便蒙头大睡。
  一连几天,没有人再讯问过他,他暗自庆幸自己的高明,不过,他清楚,警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他必须仔细地回忆一下事件的经过,想好每个环节应对提问的办法,于是,他将整个过程回忆一遍,仔细寻找可能出现的漏洞,以便应对下次讯问。
  9
  巴立夏家住在唐家寨的东面山脚,一栋老式燕窝房坐东向西,距巴立秋家约300米。门前是一棵高大的长青古树,屋后约20米的山上是县乡油路,风貌改造后,房屋外观和其他人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煞风景的是他家那离古树不足5米的厕所,房不象房,庙不象庙。他父母早已离开人世,两个哥哥十多年前就搬离了老房子另行居住,家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人,但屋里层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特别是南面的耳间卧室那张大床上的被子,时常叠得整整齐齐。楼上的粮食比较宽裕,但他怕麻烦,从不养牲畜。时常用粮食换油肉,日子过得清闲自在。
  他清楚地记得,中秋节的头一天凌晨,金世美突然溜进他的卧室,这使他又惊喜又兴奋,立即光着身子站下床来,熟练地脱光了她的衣裤,一抱将她抱到床上,说,憋死我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娇滴滴的说,前几天是例假,这不,刚干净我就来哪。一阵翻云覆雨之后,金世美说,今天我要去姑娘家过中秋,后天才回来,他在家的,管你咋过整,说后,下床穿上衣服便走了。
  金世美走后,他躺在床上开始打起了如何做掉巴立秋的主意,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一旦不成功或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患无穷,搞不好还要掉脑袋。因此,那天,他啥也不做,就在家里冥思苦想,到了晚上,他认为万无一失的方案终于出炉了。
  中秋节的那天上午,他吃过早饭,便换上一双洗干净的旅游鞋和一套迷彩服,就朝寨子最北面的刘二娃家走去。刘二娃正和他父母在吃午饭,见他来后,急忙出来和他打招呼。他对刘二娃说,二娃,今天没事,我俩到坪上打牌去。刘二娃平时很崇拜他,经常和他在一起,农活忙不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不做也要帮助他。刘二娃听他说后,毫不犹豫地说,好。于是,几大口刨完碗中的饭,从堂屋拉出两轮摩托,二人骑上,便朝坪上驶去。
  刘二娃将摩托直接开到方大娃家门口,此时,方大娃正坐在檐坎上纳凉,见他俩后,甚是高兴,起身拿了两根凳子出来让他俩坐下,又进屋为他俩每人泡了一杯茶。方大娃知道他俩是来做什么的,以前,无事的时候,罗华他们四个人时常在他家打小麻将,于是便说,你俩喝倒茶,我去看罗华在家不,说完就骑起刘二娃的摩托去了。
  罗华正在他坝子头抱起一只大叫鸡准备杀,他妻子正好从屋里提起一壶开水出来。方大娃见状,说,这么早就要准备晚饭了,巴哥他俩在我家,叫我来喊你。罗华看了妻子一眼,见没太大反映,就对方大娃说,你先去,我把鸡杀了就来,晚上一起来我家吃饭。方大娃走后,罗华的妻子嘟着嘴说道,过节都闲不住。罗华小声说道,就是要过节才有时间耍,哈子多做点饭,这个年头哪个吃得起好多,不要做在脸嘴上,免得人家说你不会事。
  四人在方大娃家打到五点过,罗华就说,不打了,我们一起去我家吃了饭又打,打通宵都行。这正和巴立夏的意,便说,好。方大娃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吃了饭又来我家。罗华说,一起去,我们四个缺哪个都不行,要不,把麻将提起,吃了饭就在我家打。方大娃说,好吧,我看你杀起鸡了,我们晚上喝点洒吧,说着,进屋抱起巴立夏以前送他的一玻璃坛羊咪咪泡酒,四人一起朝罗华家走去。
  罗华的妻子果然做了一桌丰盛的菜,红烧鸡、炒腊肉、炒洋芋片、炸花生米、还有南瓜豆豆煮嫩包谷。四个人边喝酒,边吹散牛,直到八点过才收场。晚上的麻将桌上,巴立夏和刘二娃坐对家,罗华家两口子在一个位置上换着上。巴立夏为了输钱,别人放炮他不服、连自摸都打丢,但只要刘二娃点炮他必服,他想拖他一起输。打到晚上十一点过,巴立夏就说,今晚手气不好,钱输光了,刘二娃送我回去拿起钱来继续打,最多半个小时就来了,不准哪个走喔。罗华家两口子赢得多,罗华就对他说,夜半三更的,回去拿啥子钱,我借给你。巴立夏说,大过节的,不好,再说,我不喜欢在塘子头给别人借钱,这样吧,今晚就打个通宵了,哪个狗日的不来。他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啥。刘二娃只好骑上摩托,两人便向唐家寨驶去。
  当摩托车行驶到巴立夏家下边时,巴立夏对刘二娃说,你就在这点等我,我回去拿钱,不要离开摩托。刘二娃说,我身上的钱已不多了,我也回去拿点,巴立夏说,你去拿吧,我俩就在这点汇合。巴立夏快步向自己的家走去,走到路口,便从石坎的洞内取出他中午就藏在那里的一瓶敌敌畏,箭步向巴立秋家走去。
  他见巴立秋家朝门紧闭,屋内黑灯瞎火,便知道他睡了。于是熟练地翻过院墙,轻轻推开大门,溜进巴立秋的卧室。借着月光,见巴立秋平躺在床上,便一个箭步跳上去,骑在巴立秋的腹部上,左手麻利地从巴立秋的后颈部伸过去,四指并陇,紧帖其后脑部,右手掌按住其下巴,猛力旋转其头部,只听咔嚓一声,巴立秋的脸从胸前旋转到了背后。这时,只见巴立秋身体猛力向上凸起,右手乱抓,但巴立夏死死的骑在他上面,双膝紧扣其两肋部,他无法动弹,不到一分钟时间,便两脚长伸。巴立夏将他的头搬正,摸出衣服口袋内的农药,打开瓶盖,向其嘴内倒进半瓶,将药瓶放在其枕边的桌子上,走出卧室,顺手将两道门拉上,翻出院墙,向与刘二娃约定的地点飞奔而去。这一切干净利落,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他到刘二娃的摩托车处,刘二娃刚到不足二分钟,刘二娃骑上摩托,他俩又朝罗华家驶去。
  天刚亮的时候,巴立夏说,瞌睡来得很,不打了。于是三人便来到方大娃家睡觉。中午起来,在方大娃家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巴立夏就和刘二娃骑起摩托车回唐家寨。刚到寨子,听说巴立秋死了,两人便直接去了巴立秋家。
  10
  第十天的下午,他接受了入监以来的第二次讯问。本来他事先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如何回答讯问人员有可能提出的所有问题。可是,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较量,他还是如实交待了谋杀巴立秋的整个过程,这不是讯问他的警察展示证据的结果,而是老李的一句问话让他放弃了继续顽抗到底的念头。老李是这样问他的,“知道金世美现在在哪里吗?”他听了后一怔,今生他唯一牵挂的人就是她,她不会去哪点,只有一个可能,她也被弄进来了。他想,如果她把杀人的罪过一人承担了,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我不能让她受委屈,必须承担责任。他没有多想,便说,这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
  几天后,金世美作为同案犯,与巴立夏一起被检查机关批准逮捕了,他俩的行为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可怜的巴才秀又失去了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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