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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疼痛的部位
在东经123°-124°34′与北纬25°-26°40′之间
埋在100——150米深的海水里
那八块饱经苍桑的石头，甲骨一样庄严无比
沉在我的肾脏里，八块石头是八块肾结石
我疼痛我喊不出疼痛的原因，钓鱼岛啊花鸟岛
这个4.5 383平方公里的小岛是最大的一粒肾结石
几十年来找不到治疗的良药，而良药产于钓鱼岛
产于我的肾结石，我无权伸手
二
我有权伸手，捧起光绪十九年的《太后诏书》大声朗读
“盛宣怀所进药丸甚有效验，原料药材
采自台南海外钓鱼台小岛，灵药产于海上
功效殊乎中土。即将该钓鱼台、黄尾屿、赤尾屿三小岛
赏给盛宣怀为产业，供采药用”
我大声朗读，不停地朗读，海浪不断地传回
明代永乐元年的回音
“用甲卯及单卯取钓鱼屿。用卯针取赤坎屿”
日本人古贺辰四郎，你爷爷的
你爷爷的爷爷的的耳朵也听不到我的朗读
你1884年发现了钓鱼台，它早已是我身上的一块骨头
三
钓鱼台，我身上的一块骨头
寒冷的骨头，暴露于我的破衫之外
泡在更加寒冷的海水之中。那时我多么贫穷
我被人轮奸了，他们夺去我脸上所有的光泽
我五千年的秀发零乱如草，我口含屈辱哭不出声
1895年，我奄奄一息感受不到疼痛
日本人举起杀猪的刀，从我身上剁下钓鱼台
我没有流血，他们已经抽干了我每一滴血
长江和黄河只是不停地流脓
我把最后一点奶水给了苦难的孩子们
已经没有力量说出报仇。我准备死去
四
我的苦难的孩子们，他们没有让我死去
他们挺起枪杆一样的身躯，扑向东方最大的焚尸炉
他们把自己一部份年轻的身体留在那里
抢回他们残缺不全的母亲
忙碌的孩子们，1945年收回台湾时
忘掉了钓鱼台，忘掉了从我身上剁下来的骨头
可是伤口不停地提醒我，那是我的骨头
移植在别人身上，钓鱼台比我更疼痛
海水泡不烂的钓鱼台，血液流不到的钓鱼台
象沉积在我肾脏里的结石
比伤口更疼痛
五
我相信那些成熟的孩子
藏有比海浪更凶猛的力量，但比无风的海面更平静
他们是优秀的工科毕业生，精于计算
不知疲倦的孩子们，彻夜不眠
不停地测量和对比着和平与尊严的份量
我相信他们，每天都在体味着我的疼痛
母亲的疼痛，让他们清醒而不知疲倦
让我在疼痛中会心一笑，开始等待
六
钓鱼岛，不只是让我疼痛的肾结石
1574亿桶石油，我要告诉日本人
那是随时可以点燃的炸弹
是液态的仇恨和深藏着的愤怒
我忘不了一个莽撞而骄傲的孩子，陈毓祥
1996年，他以一个儿子的名义靠近钓鱼岛
在日本人的直升机煽动起的巨浪里
他点燃了自己，象海面上划燃的一支火柴
他要把所有愤怒的石油引燃，让仇恨爆破
让太阳旗和太阳能发电的新式灯塔碎为炮灰
彻底击碎母亲体内的肾结石，或者抱回母亲失散的骨头
勇敢的孩子，他熄灭在钓鱼岛边上的海面上
他至今是一条忠诚的鲨鱼，一个战士
巡游在钓鱼岛的深海里，我听到他喃喃自语——
1574亿桶石油，要么流回母亲的血管里
要么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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