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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良
内容提要：本文根据齐鲁书社版《严修年谱》提供的线索，对现存严修先生在津活动的11 组13 处遗址遗迹逐一追索。考察这些与严修先生相关的历史文化空间，无论对于了解严修先生的人生履迹，还是提升历史建筑的人文内涵，进而增强民众的文化遗产保护意识，传播天津的历史底蕴和城市文化，都非常必要。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具有全国性影响的天津籍人士并不多见，严修先生应算是其中的一个。令人遗憾的是，天津老城西北角严修旧居2003 年被拆除。但目前保存下来的天津历史建筑中，很多都还遗留有严修先生活动的踪迹。本文根据《严修年谱》（齐鲁书社，1990 年1 月第1 版）提供的线索，对其活动过的历史建筑进行粗略考察。
同治十二年癸酉（1873 年）五月 应院试，取入府学。（《严修年谱》第22 页）
按：位于东门里大街1 号，现为天津文庙博物馆。天津文庙始建于明正统元年（1436），其时天津卫指挥使朱胜将住居一所捐为学宫，修建堂斋、公廨等。正统十二年（1447）大成殿落成，称为“卫学”。清雍正三年（1725），天津由卫改州，九年（1731）又升为府，另置天津县，卫学亦改为府学。雍正十二年（1734），在府学之侧增建县学，形成府学、县学并列的格局。1954 年，天津市人民政府公布文庙为第一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光绪七年辛巳（1881 年）“丰润张篑斋师来主问津书院，就所取前列诸生十人，往谒文忠（李鸿章），余与焉。”（据《日记》附录《记李文忠公师》）“丰润张幼樵（佩纶）时为山长，批先生卷曰：五艺再求典实，可借书更作之，幸勿以征逐之故，荒其本业也。先生如命更作，并屡为人诵此批，谓后日幸获寸进，微师督责之力不及此。先生通《说文》之学，其读许书，由于张幼樵、蒯礼卿两先生之怂恿。”（据《蟫香馆别记》）（《严修年谱》第24 页）
按：位于鼓楼南街28 号，现作为华侨会馆使用。原问津书院建筑已无存，仅留下古槐和紫藤各一株。乾隆年间，清廷命各省会成立官办书院。乾隆十六年（1751），盐商查为义捐出运署旁废宅一处，经长芦盐运使卢见曾请准，于翌年建成讲堂、山长室、学舍等共64 间，取名问津书院。书院山长薪俸和生童廪膳膏奖等项费用，由运库支发，年终报部。乾隆五十七年（1792）重修。光绪二十六年（1900）毁于八国联军炮火。
宣统三年辛亥（1911 年）八月十五日（10 月6 日）“早饭后，往广东会馆观社会教育俱乐部演潘子寅投海戏。”（据《日记》）（《严修年谱》第261 页）
中华民国四年乙卯（1915 年）6 月9 日“广东会馆开演说会，社会改良发起，今往听焉。演说者刘俊卿、张松圃、雷鸣远、英敛之、马相伯。”（据《日记》）（《严修年谱》第343 页）
按：位于鼓楼南街，现为天津戏剧博物馆。光绪末叶，天津海关道广东人唐绍仪，为了巩固广帮势力，倡议集资重新修建会馆，短时间内集资9 万多两白银，在天津城内鼓楼南大街购置原盐运使署旧址土地。光绪三十三年（1907）一月十四日会馆落成，取名广东会馆。整个布局像一座大四合院，很有岭南特色。1912 年8 月24 日，同盟会北方支部请孙中山先生在此演讲。1925 年，共产党人安幸生组建天津总工会，也以广东会馆为会址。
中华民国三年甲寅（1914 年）7 月9 日“谒周（玉山）师，不见三十六年矣。”（据《日记》）（《严修年谱》第323 页）
中华民国十年辛酉（1921 年）10 月22 日 先生至周宅，哭奠玉山师，并敬送挽联。（《严修年谱》第444 页）
按：位于澳门路3-7 号，即近代著名实业家和教育家周学熙旧居。周玉山即周馥，晚年随子学熙住天津小孟庄三多里，现存建筑为原三幢楼房中的一幢。哭奠前一日，严修得知乃师去世消息，曾云：“吾师遂无一人存矣！”
中华民国三年甲寅（1914 年）10 月17 日“南开中学十周年纪念日，余往观礼，十钟开会，校长演说，教员邓君演说，甲班学生周寿年，乙班学生某，毕业旧学生梅贻琦相继演说，约两三小时，切理，多中时弊。晚饭后，赴南开学校观剧，剧名《恩怨缘》，凡八幕，可歌可泣，入情入理，虽西洋剧本，亦未能远过也。”（据《日记》）（《严修年谱》第327 页）
中华民国十年辛酉（1921 年）10 月10 日 南开学校因共和纪念日，请黎前总统演说，先生往陪。（《严修年谱》第443 页）
中华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 年）1 月17 日“至南开学校晤吴金彪、范旭东。又晤梁任公、张君劢、蒋百里、张东荪。”（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47 页）
中华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 年）2 月6 日“至南开学校听梁任公、陈哲叔演说，是日学校开学日也。演说毕，陪任公到大学闲谈。任公招大学学生蒋、黄、王、陈四人讨论学术研究方法。饭后又听任公述戊戌、丙辰两次出京脱险事。”（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47～448 页）
按：位于南开四马路20-22 号南开中学校园内。礼堂由章瑞廷捐资兴建，故名。建筑为砖木结构平顶平房，青砖饰面。整体布局严格对称，遵照古典构图原则，但带有一定现代主义建筑特征。这里是严修参加南开学校活动时经常莅临的一处场所。
中华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 年）9 月28 日“至南开大学陪吴莲伯议长、王孝伯省长吃饭。同坐梁任公、李琴湘、张伯苓、喻传鉴、伉乃如、郭承惠。饭后到礼堂听吴、王二公演说。”（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49 页）
中华民国十一年壬戌（1922 年）9 月29 日“吴世湘来，以徐总统捐助南开大学之震义银行存款票据八万元属余转交学校。吴去后，余即携往大学面交伯苓校长，取收据归。”（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50 页）
中华民国十二年癸亥（1923 年）3 月4 日“中华教育改进社在南开大学开董事会，到者熊秉三、梁任公、陶知行、张伯苓、张仲述。余后至，时已议毕。”（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52 页）
按：位于卫津路94 号南开大学八里台校园内，现为南开大学医学院。南开大学1919 年创办，1922 年在现址建新校舍，1923 年迁入。思源堂建于1923 年，为该校用社会捐助修建的科学馆。“七七事变”时南开大学遭日军轰炸，思源堂是唯一未被摧毁的主要建筑。严修晚年致力南开系列学校建设，常到南开大学思源堂活动。
中华民国四年乙卯（1915 年）2 月9 日“偕伯苓参观德华学校，历讲堂、仪器室等，校长德人为演电机。约两小时辞出。又赴北洋大学，遍历一周，并于校长室阅近年毕业生名册。下午四时辞出。”（据《日记》）（《严修年谱》第333 页）
按：位于光荣道2 号河北工业大学校园内。原为北洋大学堂教学楼，1933 年建成南楼，1936 年建成北楼。两楼均为砖混结构三层楼房，南楼建筑布局为古典对称构图，北楼强调竖向构图。1949年后，北洋大学与河北工学院合并为天津大学，迁今七里台校址。
中华民国四年乙卯（1915 年）3 月2 日“同伯苓参观初级师范学校，女子师范学校。饭后到青年会观演电影。”（据《日记》）（《严修年谱》第334 页）
中华民国四年乙卯（1915 年）4 月30 日 全国教育会议在津开会，先生与张伯苓校长公请与会各省代表于青年会。于此得晤江益园、沈信卿、经子渊等教育名流。（《严修年谱》第338 页）
中华民国八年己未（1919 年）5 月29 日“到青年会，胡适之至自京，张仲述、卞俶成先后亦至。余约诸君即在青年会午饭，讨论对于学生罢课事。”（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19 页）
中华民国八年己未（1919 年）10 月14 日“到青年会与静生、伯苓、趾周、千里、厚斋会商，劝学生上课，阻学生运动罢市，第一条可望缓和，第二条仍持原议。”（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22 页）
按：位于东马路94 号，现为天津市少年宫。原为天津市基督教青年会址。1913 年5 月23 日举行奠基礼，1914 年10 月16 日落成。建筑共四层，外墙砖混结构，内部以木质结构为主，按照当时国际青年会统一标准模式建造，是最具典型性的欧美教会式风格建筑，内有阅览室、会议室、健身房、礼堂、宿舍、教室等。南开系列学校校长张伯苓自1918 年起长期任天津中华基督教青年会董事会董事长，故经常邀请严修至基督教青年会参加活动。
中华民国十二年癸亥（1923 年）4 月6 日 先生率孙辈赴西沽赏桃花。（《严修年谱》第452 页）
按：位于红桥区北运河南岸（中环线勤俭桥头）。元代运河通后，西沽、丁字沽作为漕运中心之一日渐繁华，在此地逐渐形成桃红柳绿自然景观，范围由西沽沿运河向西北直到桃花口、桃花渡和桃花寺，人称“杨柳桃花三十里”。清中后期，桃花堤中心逐渐转移到西沽一带，并从自然景观演变成具有地方特点的人文景观。1902 年北洋大学堂迁于西沽武库旧址，北洋师生又种植了大量桃柳树，使桃花堤再次成为观赏桃花的胜地。1949 年后，人民政府多次进行整修，成为天津人休闲的好去处。
中华民国十五年丙寅（1926 年）6 月21 日“同李文卿乘马车访王揖唐，并晤曹湘蘅（名经沅，段合肥秘书）。将欲访段合肥，揖唐托曹君先往通知，旋接电话，请余即往。段公寓日租界□街口，则阍者已侯于门，延入谈刻许。”（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66 页）
中华民国十五年丁卯（1927 年）9 月25 日“率孙仁统答拜段祺瑞，仁统陪段围棋一局。”（据《日记》）（《严修年谱》第475 页）
按：王揖唐旧居位于沈阳道66 号，现为和平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建于20 世纪20 年代。王揖唐曾任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抗战时堕落为汉奸。段祺瑞旧居位于鞍山道38 号，现为天津市和平区教师进修学校。原是段祺瑞妻弟吴光新出资兴建，后让于段居住，故被人称为“段公馆”，为三层古典风格建筑，原顶部有八角凉亭，1976 年地震后被拆，近年重新修复。《严修日记》所说“□街口”，当为“桔街口”，段宅处桔街（今蒙古路）与宫岛街（今鞍山道）交口处，离王宅不远。
中华民国十七年戊辰（1928 年）6 月8 日 移居租界卞俶成处，至六月十五日归本宅。（《严修年谱》第478 页）
按：位于睦南道87 号。旧名“友爱村”，包括四所西式平房，门牌为今睦南道81 号至87 号。约建于1938 年。87 号即严修长婿卞俶成居所，81 号为卞俶成长子卞学鉴一家，83 号为卞俶成的母亲，85 号则住着卞俶成几个已成年的孩子。时国民革命军北伐，奉系张宗昌、褚玉璞仓皇逃离天津，天津乱兵扰民，在严修家门口开火，因此他被迫到女婿家避居。此外，重庆道144-146 号曾挂牌曰“严修旧居”，其实是个误会。此处楼房建成不会早于20 世纪30 年代，与严修无关。严修侄孙仁曾（严伯符）、仁统（严六符）住过这里，当由此讹为严修。
以上，据《严修年谱》对其在津活动过的现存遗址遗迹进行了初步考察。今《严修日记》尚存，如果仔细翻检，有关线索应该还有更多，裨阙补漏，有待来日。综而言之，考察这些与严修先生相关的历史文化空间，无论对于了解严修先生的人生履迹，还是提升历史建筑的人文内涵，进而增强民众的文化遗产保护意识，传播天津的历史底蕴和城市文化，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由此逐渐推阐到其他人物，则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将更加粲然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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