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在第五街】第五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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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图要求:故事是清新至纯的校园小说,结局很悲,用感觉比较沉重的图。   凉茶推荐:岑桑的稿子越来越好看了,这也许是因为,她的稿子总是在描写一段至纯至真的往事。她笔下的那些往事,仿佛无声的寂静中泛开的涟漪,仿佛黑白的世界中开出的花,总在不经意间,就触动了我们的心事。
  那回旋在杯子里的细碎声响,让他们知道,就在墙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孤单的小孩。让他们在幽长逼仄的青春里,找到一丝不再寂寞的理由。
  
  Chapter one:一个人
  ――总有那样一段时光,我们会惧怕“一个人”这三个字。无关于寂寞,而是惧怕要开始独自面对世界。
  
  旧城区的第五街,是条老街道了,坑坑洼洼的柏油路旁,种着连天蔽日的桂树。在这条街的深住,横着一幢只有四层楼的筒子楼。它已经很古老了,每一根筋骨都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挣扎声。楼道里永远都是灰扑扑的。积灰的天棚是蜘蛛们的天堂。
  伊言搬进303的那天,整个人都呆掉了。老旧的家具,狭小的窗子。暗黑的墙壁,仿佛可以吃掉所有的光线。高中三年,她都要住在这里了。父亲替她放好行李,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然后从皮箱里翻出电药煲,放好药,倒足水,一会儿工夫,陈旧的小房间里就溢满了药香。
  伊言坐在床边说:“爸,我想回家。”
  父亲说:“小言乖,在这里坚持坚持,等考上大学就好了。”
  “考上又能怎样呀?我和你在家里待一辈子不就挺好。现在你养我,将来我养你,多开心。”
  “别胡说,小言考上了大学,将来就可以去大城市工作,上班吹空调,下班开小车,那多好啊。和我天天卖馒头有什么出息。而且等你去了大城市,可以去大医院瞧瞧你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伊言不说话了。父亲构画的蓝图太美,足以让她暂时忍耐眼前的破败。她拉住还在忙着打扫的父亲,说:“别弄了,和我坐会儿吧。”然后,一头埋进父亲厚重的胸膛,默默地掉了眼泪。
  伊言有咳嗽的毛病,查了很久也找不到病因,只能天天喝一些消咳理气的中药。市三中不是没有学生宿舍,可是熬药就个问题。犯起病来会整夜地咳,怕同学也受不了。所以父亲只能在学校旁租间最便宜的房子给伊言。
  父亲在下午四点离开了,他要赶回家的长途客车。父亲没让伊言送他,伊言也不想。她忍受不了那种眼睁睁的分别。药还桌上慢慢地滚着,氤氲的水汽,让房间有种粘腻的热。
  突然门外传来的“咚咚”的敲门声。伊言打门拉开一缝,看见一个赤膊的男生,消瘦的身体支出骨骼突兀的痕迹。
  伊言有点脸红,微微顿了一下,说:“你找谁?”
  “喂,你们家煮什么呢。这么难闻?”
  男生不客气地推开了门。伊言想挡却没挡住,怔怔站着,说:“你出去!”
  但男生根本不理她,在屋里自顾自地乱转:“刚搬来啊?这么热的天煮药,不怕热死啊?谁和你住?就你自己吗?”
  伊言紧皱着眉说:“你到底是谁啊?你出去!”
  “我叫小风,就住隔壁。我也是一个人住呢。”
  伊言被他的最后一句打败了,因为“一个人”是她现在最敏感的字眼儿。她忽然捂起脸,无声地哭了。
  小风有些慌了,连忙从屋里退出去说:“哎……别哭啊。我走还不成吗?”
  他伸手带上门,只露出一颗脑袋说:“我走了,别哭了啊。你一个人待着吧。”
  于是,伊言哭的更凶了。
  
  Chapter two:惹是生非
  ――男生的词典里,是少不了“惹是生非”这个词的,常常会贯穿他们整个青春期,后青春期,后后青春期……直到他们老去。
  
  小风和伊言念同一所高中。伊言再见到他,是在学校了。周一的清晨,校园里乱哄哄的,热闹非凡。伊言背着书包,一进校门,就看见了他。因为教学楼前的旗杆上,不止挂着鲜艳的国旗,还挂着猴一样的小风。
  这天早自习,小风和同学打赌,可以二十秒就爬到旗杆顶,可是他刚爬到十秒,教导主任就来了,就此拉开对战的序幕。
  一个在下面喊:“你给我下来!”
  一个在上面摇头:“你得答应不处罚我。”
  “做错事,还要谈条件吗?”
  “那我就不下来。”
  伊言看着旗杆上,迎风招展的小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男生为什么都爱惹是生非呢,好像不惹出点惊天动地的麻烦,就白当了男生。
  不一会儿,教学楼里响起了铃声,听起来却格外刺耳。有人喊:“是火警,着火了吗?”
  所有的同学老师都惊慌失措的从楼里跑到操场上。教导主任哪还有闲心管小风,马上去察看发生了什么。小风借着机会,一溜烟儿地滑下来,成功脱逃。
  不过,这场及时的警铃,只是场虚惊。校保安检查过之后,很快就恢复上课了。伊言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向教学楼里走去。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说:“谢谢你啊。”
  是小风,一脸挤眉弄眼的笑容。
  “谢我什么啊?”
  “还装,我爬得那么高,全看见了。”
  “知道还说,别给我惹麻烦。”
  “看不出来,你也挺有本事的。”小风对她挑了挑眉毛说,“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对我……”
  伊言白了他一眼:“知道吗?你特别像一个人。”
  没错了。刚才的警铃,就是伊言偷偷按的,给了小风避难的机会。小风看着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说:“像人?你的意思是……我还不是人吗?”
  伊言到底被他顽皮的样子,逗笑了。
  伊言和小风不在一个班。所以她和他的来往并不多。早晨出门,她能听到小风屋里传出雷鸣般的鼾声,晚上放学。他基本都在泡网吧。偶尔在学校的走门廊里遇见,他也是裹在一群男生中间,大呼小叫地跑过去,凌空甩出一个笑脸,当做打招呼。
  可是即便如此,伊言依然把他当成高中时代的第一个朋友。也许,是因为他们住得这样近吧,只有一墙之隔。有时,安静的夜晚,伊言还会偷听他在家里做什么。她会拿出一只空的玻璃杯,倒扣在墙上,然后把耳朵贴上去,细细聆听隔壁房间的声音――刺溜刺溜,是在吃泡面;大喘气,应该是在锻炼身体;哼歌是心情愉快;哎哟妈呀,不是烫到,就是撞上了桌角……
  伊言忍不住会在墙这边偷笑,仿佛真的看见小风满地跳脚的样子,而她的生活也就变得不那么寂寞了。
  一进十一月,天气开始冷了。伊言忘记吃药,咳嗽的症状严重了。深夜,她咳得睡不着,只好爬进来,准备熬药。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来。她疑惑地问:“谁啊?”
  “是我啦,还能有谁。”
  当然是小风,伊言刚拉开门,他披着被子窜进来,哆哆嗦嗦地说:“冻死了!你怎么一直咳啊?”
  “吵到你了?”
  “是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老病根了。除不净,只能喝中药压着。”
  “哇,你才多大就老病根啊。听你说话好像老太爷一样。”小风推着伊言说,“去去去,上床去吧。我来帮你煮。要是再冻感冒了,就更麻烦了。”
  小风按着伊言的指挥,放药添水,然后一个飞身跳上了床。他围起被子,坐在一角说:“要煮多久啊?”
  “两个小时。”
  “啊?”
  伊言看着他,盈盈地笑了。
  “笑什么呢?”小风有点脸红,“我又让你想起那个人了?”
  伊言点了点头。
  “说说吧。反正也得等着。”
  “他是我哥哥,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想一定也和你一样淘气!”
  “哦,如果还活着的意思,就是他死了吧。”
  
  Chapter three: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是最高明的骗术,因为想真的骗过自己,并不容易。
  
  伊言的哥哥叫伊诺,比她大两岁。从小就喜欢淘气惹祸,脾气倔犟,要是和别人打起赌来,什么都不顾。大冬天都敢跳到河里游个来回。十二岁那年,他和母亲乘客车去省城,出了车祸,就再也没能回来。有人说,是他趁司机不备,爬到下面乱按油门造成的。所以小镇里的孩子都讨厌伊言,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伊言说:“以前,我就是我哥的跟屁虫。他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你是不是特别崇拜他能捣蛋?”
  “不是。我只想在他惹麻烦的时候,能救他。”
  小风愣了一下说:“哦……怪不得,以前按警铃的事,一定没少干吧?”
  伊言抿着嘴笑了。她说:“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爸妈去打工了,还没回来。”
  “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
  “走多久了?”
  “七八年吧。”
  “有点夸张了吧,是不是七八个月啊?”
  “是七年零四个月。”
  “不会吧?他们这么久不管你。你不成孤儿了?”
  小风突然转过头,愠怒地说:“什么孤儿?我有爸有妈的好吧?他们答应过我,等回来会买电脑,买大房子。他们不回来,是因为钱还没赚够呢。”
  伊言没想到一直没心没肺的小风,会突然发脾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一瞬就冷了。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微微翻滚药汁,发出“噗噗”的响声。
  伊言说:“你刚才说的话,自己信吗?”
  小风蹭地从床上跳下来,说:“伊言,你真够讨厌的,怪不得没人喜欢和你做朋友。”
  伊言弯了弯嘴角说:“我只想告诉你。你可以拿谎言骗别人,但不可以拿谎言骗自己。”
  小风重重地哼了一声,开门走了。
  伊言一动不动坐着,听到隔壁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后来,安静了。她拿起床头的玻璃杯,扣在墙上,隐隐约约地,听了低黯的抽泣声。
  是哭了吧。
  伊言缓缓地叹了口气。
  久病的人,往往不喜欢欺骗自己。因为有太多的希望死在等待希望的路上。伊言十岁那年,曾问过爸爸,哥哥和妈妈去哪儿了?爸爸说:“他们去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住宽敞的大房子,穿漂亮的衣服,所以他们不想回来了。”
  那时,伊言会觉得是个很美的寄托。
  伊言越来越不理解,那些喜欢自欺欺的人。她也很难理解那些人是怎样把悲伤的自己,骗得如此开心。就好比小风,明明就等同于一个孤儿了,却把自己骗得满怀希望。
  
  
  Chapter four:胸膛
  ――十六岁的胸膛,总是单薄,总是瘦硬,总是不够厚重,却也总是让人悸动。
  
  时间转进三月,新学年的开始。伊言从家里回来,没有让父亲再送她。半年,足够让她学会独立生活。她不会再听到“一个人”三个字就掉眼泪了,内心在一点一滴的时间里,慢慢磨出坚强。她的成绩,是她惟一可以骄傲的东西。而有了成绩的护驾,关不关心同学,参不参加活动,在老师眼里都不是问题。她每天只需要静静地学习,独来独往。
  而小风依然过着肆无忌惮的生活,唯一突飞猛进的,可能就是他个子了,没日没夜地疯长起来。开学不久,校长找他谈话。因为小风已经快十六岁了。超过十六岁就无法领到相应的救济金。唯一能放发的,就是学校对贫困生的补助。校长想问问小风未来有什么打算。
  可小风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有。要是念不起了,我打工去。”
  校长叹了口气,有点无可奈何。
  五月,整个城市焕发出阳光的颜色。微醺的风,微微浮动在树枝的上空。周末,闷在屋里的伊言终于坐不住了,换了条淡蓝的裙子,去新建的绿地广场散步。只是她刚踏上广场的台阶,就有几个人影,从树丛中飞快地跳出来。
  伊言一眼就看见了小风。树丛后面有保安大喊着,“站住!别跑!”
  小风此时正跑过伊言的身侧。她伸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踮起脚,紧紧地抱住了小风的脖子。小风怔了一下,立时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
  追来的保安,掠过他们身边,跑远了。小风听见那几个男孩被抓住的声音,却没敢抬头张望。
  他呼出一口气,贴着伊言耳边:“谢谢你。”
  伊言却低声说:“别在这样了好吗?我不希望你有一天,也成为我哥哥。”
  年少的矛盾,可以一次赌半年的气,然而一个转身,却又消散无踪了。
  这一天,伊言和小风去第五街新开的刨冰店吃冰。细细的冰沙上,堆满了水果。伊言问小风为什么被追,小风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银亮的奔驰车标,摆在桌上说:“我们偷这个玩意儿来着,可以卖好几百。”
  他把车标推到伊言面前说:“哪,送给你了。”
  “小风,这个……我……”
  “别废话,送给你就代表我金盆洗手了。”
  伊言“噗”地喷出来,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江湖大侠呢。”
  这天晚上,伊言睡不着了。回想起白天抱住小风的一刻,才忽然觉得脸热。他的胸膛,瘦而坚硬,不像父亲的那样宽厚,却令她怦然心跳,无比悸动。
  她拿起床头的玻璃杯,轻扣在墙上,细细听着,墙另一边安静极了。
  是睡了吧?
  却忽然响起“砰”的敲墙声,小风张扬的声音飘过来:“是不是在偷听啊!哈!”
  伊言吓了一跳,玻璃杯脱手掉在了床上。
  七月暑假。伊言不想回家了。她想留在这里参加补习。父亲抵不住想念,只好坐车来看她。父亲带来许多家乡的食物,堆在小屋的桌子上,溢满了温暖的香气。伊言说:“爸,我带你去见个人。”
  伊言说的,当然是小风。她敲开304的时候,小风还在睡觉,赤膊着,光着脚,邋邋遢遢地搔着头发。
  父亲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伊言为什么带他来了。实在太像了,如果伊诺活到十六岁,应该就是这样吧。从他进屋起,目光就再没离开过小风。搞小风对这位感情丰沛的大叔有点莫名其妙。小风悄悄对伊言说:“喂,你爸这是怎么了?”
  可是他发现伊言的眼神,落在他的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伊言一瞬猜到了小风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偷听他。小风飞快地用身体,挡住床头柜。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发出长长一声:“哦……”
  
  Chapter five:一路人
  ――有时,我们不选择爱情,不是因为不爱,而是不同路。
  
  那大概是伊言记忆中过的最开心的暑假吧。有父亲,也有小风。他们两人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傍晚时分,他们会在第五街的老树下,支一张方桌,买几串烧烤,喝几瓶啤酒。伊言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有时是国家大事,有时是市井八卦。父亲唯一的爱好就是看足球,和小风都是国米的球迷。父亲每次都会兴致勃勃地聊到深夜,仿佛找回了失去许久的儿子。而小风也像是找到了消失多年的父亲。
  就在这一年的夏末,小风退学了。他决定和伊言的父亲,学做馒头。他们就在第五街的巷口,开了家“伊记馒头坊”。父亲手把手的把独门秘籍传给他。于是小风就在一夜成熟了。不再与人赌气,不再惹是生非。他的生命里,终于有了可以效仿的楷模。
  那已是九月,满街桂树,垂垂结蕊,吐散混杂着馒头味儿的花香。伊言每天下学,就会看见店里大小两个男人,挂着橙色的围裙,在氤氲的蒸气中忙碌着。她总想在店里,帮会儿忙。可总被两个人打着“认真学习”的名头骂回去。她的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与满足。
  伊言上高三那年,“伊记”的馒头已经做得小有名气。父亲请回一个叫陈珠的女孩回来帮忙。陈珠比伊言大一些,朴实勤快。 某一天,放学回来。伊言远远地看见了店里的小风,刚要出声叫他,陈珠却从小风身后走出来,用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汗。很简单的动作,刺得伊言心脏生生地疼。女生都有天生的直觉,不需要任何言语证明。
  晚上,伊言敲开小风的门,约他去楼下走走。夜晚的第五街,像条安静的河,流淌着柔软的月光。伊言说:“你和陈珠……”
  “是啊。我们已经……”
  “那我呢?”
  “什么你啊?”
  “小风,咱们就不用装糊涂了吧?”
  “你应该明白的。陈珠高中毕业,也不漂亮。我们才是一路人。而你呢,将来一定会考上了大学,然后去大城市工作。上班吹空调,下班开小车。到时候,你还会和我这个天天卖馒头的在一起吗。再说了,等你去了大城市,还可以去大医院瞧瞧你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伊言听到了似相识的话,只是从小风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有种无比的痛。她倔犟地昂起头,眼泪却夺眶而出。她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是一路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和你这个卖馒头的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小风却沉静地说:“伊言,你忘了吗?是你教给我的,不要做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你可以拿谎言骗别人,但不可以拿谎言骗自己。”
  
  Chapter six:第五街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条第五街,那里种着芬芳的桂树,住着我们的过往,我们的曾经。
  
  不出意料地,伊言以超高的成绩,考去了上海。她带着一种逃离的姿态,搬出了第五街。大学四年,她从没有回过一次家。她不知自己是不能遗忘,还是不能原谅。
  每一年的寒假,父亲都会来看她。或多或少地,也会听到一些小风的消息。小风和陈珠在她大二那年订了婚。大三的十月,他们搬出了第五街的老房子,结婚了。小风托父亲带来了请柬,但伊言没有参加。就在那一年,伊言闪电般地谈了恋爱。那是个瘦且高的男生。伊言答应接受他的一刻,突然痛哭流涕。
  从那以后,伊言不记得自己再哭过了,即使与初恋分手。
  毕业,伊言顺利考进名企,就此首先完成了“上班吹空调”的愿望。搬离学校的时候,她在床下的角落里,发现了那只老旧的电药煲。伊言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咳过了。
  有时就是这样,青春里,一些久治不愈的病,会莫名其妙地好了,而一些久久不能放下的人,却会不知不觉地忘记。
  伊言在上班的第二年,买了辆代步的小车子。于是她人生的第二步也实现了。从车行领回车子的那天,她慢悠悠地上路了。后面无数不耐烦的司机按着喇叭。而她缓缓降下车窗,伸出左手,紧紧攥起一、二、四、五指。
  就在这一年,伊言谈起了恋爱。很善良的一个男人,有小富的身家。只是伊言和他相恋的第二月,忽然接到了小风的消息。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他说:“你回来看看小风吧。他快不行了。”
  刹那间,伊言失语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撇开手头的一切,赶了回去。
  伊言是在医院里见到小风的,全身百分之八十烧伤,已经昏迷很久了,但他的右手一直僵硬地蜷着,仿佛在拿着什么东西。
  父亲喃喃地说:“人老了,不中用了。锅里没添水就睡着了。结果把铺子烧了。是小风把我拖出来的,可是……”
  陈珠在旁边不停地哭着。她说:“小风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爸救出来,还要往回跑。被救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个盒子。小言,你说他这是发了什么疯啊?盒子里只有两只玻璃杯,他这是为什么啊?”
  而伊言死死地看着小风那只空攥着的右手,眼泪决堤而出。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她才懂得,那两只杯子有多重要。
  因为没有人知道,就在第五街的老房子里,曾经有两个少年,用它们来悄悄窥探彼此的生活。那回旋在杯子里的细碎声响,让他们知道,就在墙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孤单的小孩。让他们在幽长逼仄的青春里,找到一丝不再寂寞的理由。
  小风就在一那天晚上,离开了。
  第二年的夏天,老房子也被拆除了。那些年迈的桂树,被移去了广场绿地。从此第五街,也死了。
  伊言回上海的时候,带走了那只从火场里抢出的盒子。尽管它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里面的那对杯子,依然完好。伊言记得上大学的那年,早已把自己的那只扔掉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风捡了回来。她把它们洗得晶莹剔透,摆在床头柜上,就像曾经某个孤独年少的冬天……
  那已是2010年了,网络上流行起一段小学生的习作。
  谁也没有看见过风,不用说我和你了。
  但是纸币在飘的时候,我们知道风在算钱。
  伊言默默地读着,也写了一段发在微博上――
  谁也没有再看见过风,不用说我和你了。
  但是,当桂花在飘的时候,我知道,风,住在天堂的第五街上。
  编辑/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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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http://www.zhangdahai.com/gerenwendang/biyeshengziwojianding/2019/0320/2567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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