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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撞客首见于《红楼梦》,经检阅历代医籍发现乃中恶、客忤、中客之病证。撞者,中也、遇见也。客者,客也,邪气也(指恶气、秽毒不正之气、祸祟或“鬼神”邪气)。撞客者,指撞见死人之灵魂或祸祟(鬼神)邪气、秽毒不正之气而突发昏迷、神志不清、言语错乱、悲喜无常、狂言惊恐、乍寒乍热或以死人的语气说话等精神、神志异常的情志病。撞客与西医癔症中的某些症状相同。
[关键词]撞客;祸祟邪气致病说;癔症
[中图分类号]R22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959(2009)11-0134-01
1 撞客释义
民间有“撞客”之说,即我国农村的所谓“走阴间”。而“撞客”一词,则首见于《红楼梦》。《红楼梦》第25回:“若有善男子善女子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佑儿孙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撞客之灾。”[1]第102回:“前日母亲从西府去,回来是穿着园子里走来家的,一到了家就身上发烧,别是撞客着了吧?”[1]惊恐,乃内伤七情;邪祟,即祸祟邪气;撞客,互联网《汉典》云:“旧指为神鬼附体而突然神志昏迷、胡言乱语(迷信)。”
按:撞者,中(zhong音众)也、遇见也。客者,客也,邪气也(指恶气、秽毒不正之气、祸祟或“鬼神”邪气;非指外感六淫及疠气之邪气)。由此可见,撞客者,即中恶、中邪气之义也。
中恶一词,首见于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救卒中恶死方》。中恶,又名卒死鬼击、客忤、中客等名称。《肘后备急方•就卒客忤死方》:“客忤者,中恶之类也,多于道门门外得之……所谓中恶者,与卒死鬼击亦相类。”[2]忤者,犯也。《千金要方•客忤》:“客忤病者,是外人来气息忤之,一名中人,是为客忤也。虽是家人,或别房异户,虽是乳母及父母,或从外还衣服、经履,鬼神粗恶暴气,或牛马之气,皆为忤也……中客为病者,无时不有此病也。”[3]而明确提出“祸祟”邪气者,系清•莫枚士《研经言》。
2 祸祟邪气致病说
2.1 祸祟邪气概念:祸祟,《现代汉语词典》:“迷信的人指鬼神带给人的灾祸。”[4]何谓“鬼神”?鬼神者乃迷信之人的称谓。鬼者,人死后之灵魂也。神者,所崇拜之人死后其精灵也。由此可见,祸祟邪气即“鬼神”邪气。如清•莫枚士《研经言•卷一•原因》云:“百病之因有八……三鬼神,……鬼神之属,有冲击,有丧尸,有精魅,有祸祟。”[5]人世间从未有鬼神,相信科学的人绝不承认有鬼神之说,何来“鬼神”邪气致病说呢?
2.2 “鬼神”致病源流略考:历代医籍确有“鬼神”致病说,如《素问遗篇•刺法论》:“人虚即神游失守位,使鬼神外干,是致夭亡。”隋•巢元方等《诸病源候论•鬼邪候》云:“凡邪气鬼物所为病也,其状不同。或言语错谬,或啼哭惊走,或癫狂�乱,或喜怒悲笑,或大怖惧如人来逐,或歌谣咏啸,或不肯语。”[6]及《鬼魅候》:“凡人有为鬼物所魅,则好悲而心自动,或心乱如醉,狂言惊怖,向壁悲啼,梦寤喜魇,或与鬼神交通。病苦乍寒乍热,心腹满、短气,不能饮食,此魅之所持也。”[6]宋•陈言《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疰忤中恶证治》:“由人精神不全,心志多恐,遂为邪鬼所击,或复附着,沉沉默默,寝言谵语,诽谤骂詈,讦露人事,不避讥嫌,口中好言未然祸福……或悲泣呻吟,不欲见人,其状万端,如醉如狂,不可概举。此皆鬼神及诸精魅附着惑人,或复触犯忌讳,土地神灵,为其所作。”[2]元•朱震亨《丹溪心法•厥》:“尸厥、飞尸、卒厥,此即中恶之候,因冒犯不正之气,忽然手足逆冷,肌肤粟起,头面青黑,精神不守,或错言妄语,牙紧口噤,或昏不知人,头旋晕倒,此是卒厥、客忤、飞尸、鬼击。吊死问丧、入庙登冢,多有此疾。”[2]而莫枚士则直言“鬼神”致病病因学说,其在《研经言》中云:“百病之因有八:……三鬼神,……鬼神之属,有冲击,有丧尸,有精魅,有祸祟。”及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病有鬼神论》也云:“人之受邪也,必有受之之处……凡疾病有为鬼神所凭者,其愚鲁者,以为鬼神实能祸人;其明理者,以为病情如此必无鬼神。二者皆非也。夫鬼神犹风寒暑湿之邪耳。卫气虚则受寒,荣气虚则受热,神气虚则受鬼。盖人之神属阳,阳衰则鬼凭之。《内经》有“五脏之病,则现五色之鬼”,《难经》云:“阳脱者见鬼”……若神气有亏,则鬼神得而凭之……治鬼者,充气神而已……其外更有触犯鬼神之病,则祈祷可愈。”[2]上述临床表现,皆是精神、神志异常之症状,与西医学中癔病性昏迷、木僵、情感爆发、痴呆、精神病等似同。
3 祸祟(“鬼神”)致病之病机:心神不足,鬼神犯之,神不归位
吊死问丧、入庙登冢,此等多与死人有关,而人死后之灵魂曰鬼。“鬼神”为何能致病?主要是人体“正气不足,神虚则受鬼”的缘故。如《素问•刺法论》:“正气不足,邪不可干。”《素问•评热病论》:“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素问•刺法论》:“人虚即神游失守,邪鬼外干。”徐大椿云“神气虚则受鬼”。若人体正气不足、心神虚弱,或精神不全、心志多恐,或情志不当、所愿不遂,此时出门吊死问丧、入庙登冢最易遇“鬼”,或“鬼”附邪气而入则正不胜邪,致祸祟邪气或鬼神亡灵附体。祸祟邪气扰心则心神失守,神不归位,人体就会精神不定、魂魄游离、志意不存,或神昏魂荡、心中烦闷,或神志恍惚、迷蒙、痛痒不知,或痴癫发狂等似“鬼神”缠身,或以死人的口气说话,莫可名状,甚至神散精竭而亡。
由此可见,撞客者,指撞见死人之灵魂或祸祟邪气等而突发昏迷、神志不清、言语错乱、悲喜无常、狂言惊恐、乍寒乍热或以死人的语气说话等精神、神志异常之情志病。
4 撞客的现代解释
根据撞客发作时的表现,当属癔症范畴。癔症,乃歇斯底里hysteria的音译,属神经症性障碍性疾病。由于癔症发作时,临床表现复杂多样,经检查未发现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故“中世纪的欧洲认为,癔症是鬼魔附体。”[7]而在我国民间如农村的所谓“走阴间”即撞客,认为是鬼神附体,具体表现为病人以死人的身份出现、以死人的口气说话[8]。
若只“以死人的身份出现、以死人的口气说话”,则是癔症的一种发作类型,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又称双重或多重人格。表现为患者突然失去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体验,而以另一种身份进行日常活动。常见形式为神怪或亡灵附体,即以死者的身份如语言进行日常活动,此即民间的所谓“撞客”。
5 结语
综上所述,撞(中)客者,即中恶、客忤之病证,与西医癔症的某些症状相同。若以“死人的身份出现”,则属癔症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撞客发生之病因,乃由于“正气不足,神虚受鬼”;病机为“心神失守,神不归位”;临床以“死人的口气说话”等精神、神志异常为主要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