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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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多事情我们无法探求其本源,亦无法知道它最终的走向,就如我们坐在摩天轮上一样,摩天轮达到最高端的时候,我们无法想象它触地时我们的尖叫声究竟有多大。此刻,我正站在公园游乐场的外面,摩天轮上正载着几名稀稀松松的游客,他们的尖叫声令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进去嘛,我也要坐嘛!”苏晓红拉着我的胳膊,使劲地摇着。

“好吧,不过我不坐,我有恐高症。”我说道。

“没劲。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苏晓红噘着嘴走到一边的凉亭里坐下,不再理我。

我走到她身旁,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说:“生气了?我是真的有恐高症。”

她仍不理我,把脸转向别处。

“真的生气了?真不理我了?”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她仍然噘着嘴,继续说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公司了,等到你什么时间不再气了,我再抽时间陪你吧。”说完,我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不要!你说好要陪我一天的,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她终于把脸转过来,看着我,眼睛中有一种晶莹的液体在闪动。我的心有些不忍,于是笑了笑,说:“我不会走,放心,刚才只是逗你玩的。怎么样,现在不生气了吧?”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扑在我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捶打着我的胸膛,娇嗔道:“你真坏,老是欺负我!”

这个时候,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不失时机地伸在了我的面前绽开:“哥哥,买一支玫瑰送给姐姐吧!”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蝴蝶结的小女孩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苏晓红脱离开我的胸膛,脸红红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我弯下腰对小女孩说:“小妹妹,玫瑰是送给恋人的,但这位姐姐不是哥哥的恋人,所以,哥哥不能买你的玫瑰。你到别的地方去卖吧。”

小女孩把目光从我的脸上转到苏晓红的脸上,见苏晓红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情,确认了我说的话是实情,便失望地走开了。她一边走着,一边还不时地回头,满怀疑惑地打量我们。

我没有说谎,苏晓红的确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仅仅是我在一次陪客户休闲时,在娱乐城认识的一个女孩,说不好听一点,她是一名按摩女。而我,则是一个拥有着三十多名业务员的公司老总,公司的规模不大,但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城市,三十多名业务员所带给我的效益仍然让我在这座企业家云集的都市拥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从诸多方面来讲,我与苏晓红之间的差别可以用天壤之别这个词来形容,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一个按摩女的。

此刻,我与她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一个不经意的承诺。半个月前,我在洽谈一个大项目,那个项目我们攻了整整两个月才初见成效,对方的项目负责人才答应跟我们面谈一次。我了解到这位负责人家在内地,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打拼,经过近十年的光景,才打拼到项目经理的位置,所以,他比较在意他的行为,不接受任何的暗箱操作。洽谈过程十分艰难,但在洽谈结束的时候,我还是特意安排了一次娱乐休闲。当时就是苏晓红为我的这位客户服务的,当着我的这位客户的面,我告诉苏晓红:“如果你能够把我的这位贵宾伺候满意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我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让客户感觉到我们对他的重视,没想到苏晓红却放在了心上。上周,客户非常爽快地给我们签了合约,可以想象苏晓红的服务确实让客户满意了。

当苏晓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向我提m什么比较特别的要求,我甚至为她准备好了五千块钱的红包。但她却只是在电话里轻声地讲道:“陪我一天好吗?只一天,我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想让你陪陪我。如果你现在比较忙,等你闲下来,随时都可以,好吗?”电话里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又似充满了哀怨,让人不忍心拒绝。于是,我答应了她在本周日也就是今天,可以抽m时间陪她。

“你要我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给我说?”待卖鲜花的小女孩走远了,我开口说道。

“没什么。我知道你很忙,也不愿用我自己的一些小事情去烦你。你能够抽时间来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苏晓红低声地说道,十分腼腆的样子与在休闲城里的她截然不同。在休闲城里,她大胆、风骚、挑逗每一个男人的欲望,而此时,她穿着一件白色旗袍,举止言谈尤如小家碧玉一般楚楚动人。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人。我在心里想道,于是开口对她说道:“我们走走吧,前面有一条林荫小道,比较凉爽一些。”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还是走到我的身旁,挽着了我的胳膊。当她第一次问我是否介意她挽着我的胳膊时,我就半开玩笑地告诉了她,我不仅不会介意,还很享受。我们静静地走着,非常缓慢,脚步很轻,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苏晓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饱满的胸脯总拉扯着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瞟过去,好像她也有所察觉,偶尔她的脸上会浮现一层红晕。这个时候的她会令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心动,而我会想起我的前女友戴茜。戴茜脸红起来的时候,就如苏晓红现在的这个样子一样,令所有的男人着迷。

很漫长的一段石子小路,竟然见不到一个行人,这也难怪。在这座城市,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急匆匆地,恨不得有想跑起来的感觉,又有谁能够有空闲时间逛公园呢?上次逛公园,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我还没有成立公司,在一家上市企业里做一名开发技术员。那时我与戴茜正处得火热,常常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这条石子小道就曾洒下了我们许多的欢声笑语,摩天轮上更是留下了我们不少的尖叫声。但生活又是很现实的,当她流着眼泪告诉我,她会永远爱我而投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的时候,我就曾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一年后,我从企业里跳出来自己单干,用了六年多的时间,凭着自己不服输的劲头及精湛的技术,终于为公司打开了一片天空,而我也经常以一名青年企业家的形象露脸于各种发布会、媒体及电视台,更有一家媒体称誉我为最年轻的千万富翁。只是,谁又能想到,集各种光环于一身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的企业老总,此刻竟有闲情陪一个按摩女逛公园呢?

想到这些,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了苏晓红,而是为了这次逛公园本身。七年前逛公园,我陪伴的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而七年后,陪伴的却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且没有任何交情的女人,这件事的本身不就值得令自己深思吗?是啊,应该抽时间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与戴茜的分手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那场恋爱却给我留下了铭心刻骨的疼痛。这七年多里我近乎奢侈地用尽所有的休息时间去疯狂地想她,好像一件贴身佩戴的珠宝,时间久了,就变成了生活里一个不可或缺的伴侣,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也拥有着可以炫耀的资本一样:“看,我也曾爱过,”这本身不就是一件很值得玩味的事情吗?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晓红在身旁突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慌乱地回答道,这才意识到我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恐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生意上的事情,一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那我会不会影响你办正事啊?要不然你先走吧,忙正事要紧。”苏晓红显得十分体贴。这一刻,我

似乎明白了我的客户之所以满意的原因。

“没关系的,事情不是很急,明天再办不迟。”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过了,今天陪你,就一定会陪你的,什么事都先放到一边。”

“嗯,你真好。”她把头轻轻地依偎在我的肩上,令我的心底一颤。

“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想吃什么?”我按捺了一下情绪,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她歪着头想了一天,说道:“嗯,就请我吃肯德基吧。”

“你还真的挺会为我节省啊!”我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用不着为了节省,放心,一餐饭还是吃不穷我的。说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真的,我只想去吃肯德基。”她认真的说道。

“那好吧。”我也只有同意。离公园不远处,就有一间肯德基店,步行过去也只需要两三分钟,我同她步行过去,笑颜如花的服务员礼貌地为我们拉开门,我点了两个套餐,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准备好了。

从肯德基出来,我陪她去看了一部下午场的电影。电影是一部外国片,演的是一个女孩为了追求舞蹈的真谛,不惜向一个被乡亲们辱骂为妓女的真正的舞者求教。在她的虚心与真心下,这位曾承诺不再跳舞的舞者最终同意了教她肚皮舞,女孩从此开始真正的领悟到这种舞蹈的魅力,并凭借自己的天分,很快就脱颖而出,达到了舞蹈的巅峰。第一次陪戴茜看过这部电影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它,并且常拿电影中的故事来激励我的业务员,让他们从中学习被别人拒绝时而如何调整自己。令我十分意外的是,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苏晓红始终泪流不止。我以为她也被电影中的女孩的精神而折服,但没想到,她这样告诉我:“那位被辱骂为妓女的舞者真的很幸福,因为还有人相信她,还有人为了她而不怕被别人误解。”她的视角如此不同,这的确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我不禁一时无语 “习事品姐吧!”一个扎着马尾辫带着蝴蝶结的小女孩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2

我终于答应了李子建的安排前去相亲,这对于我无异是一件十分难为情的事情。我敢说,如果不是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等着抱孙子心切,我是绝不会在李子建的怂恿下前去相亲的。在外差不多九年了,也早已经过了谈恋爱的黄金时期了。每次回河南老家,母亲说得最多的不是我在外要多注意身体,而是我什么时间给她带回去一个儿媳妇。但每一次我都以工作太忙没时间找为由而使母亲失望。或许你会说,依我现在的条件,找一个漂亮的女人做老婆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就真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我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五官端正、孝顺父母、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的女人就行了,但这么简单的要求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向我抛来橄榄枝。因为没有人能够受得了我比较致命的一点:沉默。

我的沉默寡言是前任女朋友戴茜投入别人的怀抱开始的。每次想到她,我的心就会一阵阵地疼痛,我承认,直到现在我还深爱着她。有时候,我也曾想过,爱情或许是一件令人迷茫与狂乱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让我细说我为什么会爱她,我可能还真就找不出任何一条像样的理由。但诚如我所说,爱情就是这么令人狂乱。即便是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还是忍不往地去思念,去想。

李子建在电话里大声地告诉我,他正在蓝天酒吧等我,他介绍的女孩绝对会令我满意的,让我快点去。我开着车抵达蓝天酒吧的时候,李子建已经在酒吧门口等我了。

“怎么这么久才来?别人都已经等急了。”我刚把车停好,李子建就已经走了过来,大声地嚷着。

“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是什么样的女人啊,能够让李大科长这样地为她着急。”我边开玩笑边同他走入酒吧。李子建是我的大学同学,从大一到大四我们一直住同一个宿舍的上下铺,只是毕业后,他有一个在这座城市里做领导的叔叔,就把他以一个合同工的身份安排进了司法局,两年后单位里分配了一个用人指标,他顺理成章地转为编制内的工作人员,也就是一名公务员了,这小子还真的挺能干,又干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提升为科长了。我虽然羡慕他有一个做领导的叔叔,但我也知道这小子能混到今天,确实不易。在他刚进单位的那几年时间里,我常见到他抱着一本厚厚的法律学啃读。要知道,我们所学的电脑编程与这可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见面你就知道了,快点吧。”李子建在前面大踏步地走着,忽然,他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不过,首先声明,见了她你可不能失态啊,无论怎么样,你都要给兄弟留一点面子。”

“行了,你真够烦的,什么样的女人能够令我失态?切!”嘴里这样说着,我的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我将要相亲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就连李子建李科长都如此紧张,看来,有些来头。

蓝天酒吧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酒吧。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厅和舞台,二楼有一半是包间,另一半则是半开式的一个大厅,从这里既可以看到一楼的舞台,又可以独立于整个酒吧之外,比较适合开小型的Party,以前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常来这里。三层则全部是包间,光临这里者有年轻的情侣,有中年的婚外恋者,也有一家三口前来潇洒消费的。李子建订的房间就在三楼,这里比较僻静,比较适合聊天谈心。我们走进包间的时候,一个女人正背对着门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喝着红酒,看着镶嵌在墙壁里的大屏幕电视里播放的女人隆胸的广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点燃了两支蜡烛,在我们将门打开的时候,烛光轻轻地摇晃着,像是我比较脆弱的爱情在现实的生活中飘摇不定。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轻轻地转过头来,看到我们正站在她的身后,忙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她大方地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马艳,想必你一定就是张南山张总了吧?”我同她握手,点点头,然后作了一个请坐的姿势,与她对面而坐。

李子建在电视旁捣鼓了半天,电视里便响起了音乐,这是一首华尔兹舞曲,速度慢慢的,很轻柔。李子建拍拍手掌,说道:“看来,两位已经认识了,也不需要我再作介绍了。下面二楼大厅有我一帮同事在聚会,我下去打个招呼。你们慢慢聊。”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这小子。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在读书的时候,我就希望有机会能够向你请教,你的编程很好很实用。一直到现在,我还在使用你的许多软件。”

马艳大方地挑起了话题。在摇曳的烛光下,我这才看清了这位女人的面容,我感到自己的大脑轰地一下响了起来,好像血液一瞬间全部都拥堵在了脑神经之上。我的手在颤抖,我感到自己沉陷于一种可怕的状态——一种麻痹状态,介乎于清醒和沉睡之间的一种既滞重又灵活的状态,也许只延续了几十秒钟,也许延续了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

“你……你是谁?”我哆嗦着问道。

“你怎么了?我,我是马艳啊,你没事吧?”或许是被我这种突如其来的表情吓着了,马艳变得有些紧张口吃起来。

“你是马艳?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像的。你一定是她,一定是的。”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一种滚汤的液体在眼眶内打转。这

个女人,这张脸,我太熟悉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她给我说过她永远爱我,不会忘记她在我的面前走进别人的怀抱。

“你没事吧?”马艳从对面来到我的身旁,紧挨着我坐下来,关切地问道。

我轻轻地摇摇头,不发一言。

3

“山哥,这个程序是不是需要再修正一下?李科长已经打来几次电话催问了,他说,他们司法局的电脑已全部都不能正常使用了。”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马艳走进我的办公室,说道。

“不用着急,这一定是他们内部有人在网上乱下载软件造成的,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也是应该的。”我慢条斯理地说,示意她帮我把杯子加上水。

自从上次见面,我对马艳便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我知道她刚进入一家软件公司不久,还在实习期内。那是一家不入流的公司,专门帮别人编一些简单的程序,就问她愿不愿意到我的公司里来,她十分高兴地答应了,于是就做了我的助手。当然,这是在工作时间,下班后我们就成为了恋人,常常到超市里买回许多食品与蔬菜,由她下厨,我们营造了一个甜蜜而幸福的“二人世界”。

“可是,李科长说,他们司法局有许多机密的资料,是不能够泄漏的啊!”马艳把茶杯放到我的面前,还是一脸的担忧。

“亏你还是一个做编程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政府的局域网完全就是我们编程人员的后花园?任何一个黑客,只要他想进去,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轻松地说道。

“可是……”

“放心吧。”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情,“他们的电脑虽然中招了,但是别人想要窃取他们的资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的防护程序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只是,李科长再打来电话,我该如何给他说?”马艳惟恐我再阻止她说下去,一口气把话说完,快得如同子弹从枪膛里发射出来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我想了一下,感觉不妥,于是改口说道,“直接告诉他,中午电脑就可以全部恢复正常了。”

“真的可以?要知道,这次可是大规模的电脑瘫痪啊。据我了解,许多公司的电脑都染上了这种可怕的蠕虫病毒。”马艳无不担忧地说。

“放心吧,还有十二分钟,已经足够了。”我随口说道,便打开了电脑,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这种病毒我是比较了解的,电脑黑客通过投放一些蠕虫的卵在一些软件内,只要你下载了这种软件,它就会自动在你的电脑内繁衍生殖,这种卵都是最低级的状态,十分容易清除,只是由于它们已经在你的局域网内、系统内已经扎根,所以清除了之后它们又能够迅速地恢复,让你除之不尽,措手不及。这种蠕虫虽然清理起来有些难度,但对于我来讲,仍然是小菜一碟,我运用自己设计的特殊软件,很容易就找到了投放卵虫的服务器,并且通过一个小小的编程,直接接管了对方的服务器,从此,对方只要进行任何的病毒植苗,都会自动断网。

完成这些没有用到十分钟,当我从显示器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马艳目瞪口呆地站在我的身后。我冲她一笑:“干什么?眼球都要瞪出来了!”

经我这么一问,马艳就立刻反应过来了,但她嘴巴还是有些合不拢,口水差点就像要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样子,她直直地看着我,久久才冒出一句话:“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让手指在键盘上跳舞。”

我笑笑,对她说:“这并不难,其实你也可以做到的。”看看挂在我对面的挂钟,时间刚好12:00,于是就关掉电脑,起身说道:“好了,现在刚好是下班时间,走,我们吃饭去。”

走出门的时候,马艳意味深长地回望我一眼,那一瞥,令我有些心神动荡。

4

再次接到苏晓红的电话是在半年后的一个晚上。南国都市也终于迎来了冬天,一场多年不见的大雪隔阻了许多人回家的归途。我与马艳相拥而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列车在半途因大雪而无法前行、被迫停下来车上旅客食物紧缺的新闻,苏晓红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电话里她的声音十分遥远而陌生。“张总,还记得我吗?”

“抱歉。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苏晓红。半年前,您曾抽出宝贵的一天时间陪我逛公园。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同对您讲。”

“哦?”我一下子记起了这个按摩女郎,声音也陡然间冷淡起来,“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电话里讲不是很方便,您能出来一下吗?我现在就在您社区前面的咖啡厅里。”

“那行,不过时间不能太久,最多半个小时。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轻吻了马艳一下,告诉她有点事情要出去处理,半个小时就会回来,马艳也没有什么。同居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习惯我因为各式各样的应酬而经常晚上外出了。

这是南国深冬的夜晚,虽说寒意不是很重,但却因月光如水如冰,似乎触手可及,让人猛一出门,仍禁不住会打个冷颤。我裹了裹外套,大脑却飞速地旋转着:苏晓红这个时间找我,会有什么事情?难道上次给我的客户服务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不成?但随之我就立即否认了这种情况的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恐怕她两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找我了,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打来电话。那么,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似乎是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

从我所居住的社区到咖啡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很快就到了。或许是因为天气突然转冷的原因,咖啡厅里的人不是很多,孤零零的几个人更加重了这南国深冬的寒意。苏晓红正坐在靠窗的一张沙发里,面对着门,我走进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流露出瞬间的喜悦。

待我坐下,她拿出一张前几天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个人问我:“这个人张总认识吧?”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他那张似乎永远有些得意的笑脸好像是我这一生甩不掉的阴影。大学刚毕业,他是我的上司;性格木讷的我谈了恋爱,他把我的挚爱从我的怀抱中抢走;我离职自己创业,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的软件业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仍是我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这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是的,我认得他,怎么了?”我保持着淡淡的语气说道。

“一周前,他同另一个男人去了休闲中心,是我给他服务的。他们点的是中式按摩,比较正规的那种。在按摩的时候,他们谈到了公司里的事情,说很快就可以在软件业称霸了,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南山软件公司的机密资料。我当时感觉到南山软件公司很熟悉,后来仔细一想,才想起张总给我的名片上就是南山软件公司。当时我就想打电话给您,可是又怕您不相信我。直到今天下午我在上班的中休时间,在这张旧报纸上看到了这个人,才想起就是他说过要将您公司击败的事情。我害怕他对您不利,所以就赶紧打电话告诉您。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您有没有用?”她好像在赶时间似的,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然后,看到我在盯着她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手有些不安地摆弄着杯子里的勺子。

“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我的语气仍然冷冰冰的,一如阻隔许多人回归路途的冰雪,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

我们两人的距离一直都十分遥远。

“不是的,您误会我了。”她涨红了脸,急忙地摆着双手说道,“我只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您,从来没有想过向您要求什么好处。”

“哦?”我不由得一阵意外,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她的脸更加红了,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口吃起来,“就……就……就是感觉你……你是一个好人。”

这令我更是十分的意外,我是一个好人么?上次她帮了我的忙,或许那是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但我却没有同意她的一个小小的要求,陪她坐摩天轮。这次,从她打来电话到现在,我因为她是一个按摩女,说话的语气一直冷冰冰的,这是一个好人应该持有的态度吗?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我的心里一阵阵愧疚,说话的语气也于不知不觉中柔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真的要谢谢。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仿佛我的柔和使她得到了放松,她的语气也平缓了下来。“每天还是上班、下班,有空就一个人到公园走走。我不能同张总您比,您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陪伴着您,我在这个城市,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座城市,对张总您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热闹繁华到处充满着商机的地方,然而却把我这类人远远地隔阻于城市之外。即便是邻里之间,想主动与他们说句话,他们却防贼似地盯着你。本来我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家,以后就不再来了,却没想到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强硬地使我继续留在了这里……”苏晓红说。语气里隐约含有对这座城市的失望无奈以及对故土的怀恋。

5

回到家,马艳已经睡了,她蜷缩在偌大的双人床上,显得有些孤单寂寞。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沉睡的样子,想起她在办公室里偎依在我的怀里,常常“南哥,南哥”地叫着,觉得她就像个毫无心机天真的孩子,而自己却总是忘不了另外一个身影,时常错误地把她当作是她……

苏晓红的说法不得不引起我的深思。在这座城市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相互角逐,然而,到底是谁会把我公司里的机密资料泄漏给我的竞争对手呢?公司里掌握这些机密资料的几位管理人员都是同我一起打拼天下的好兄弟,然而,在利益面前,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做下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大脑内一片混乱。思考了很久,我还是决定打开公司的监控系统查看一番。说句实话,我真的很不愿意这样做,尽管我相信任何一个人想从公司的电脑里拷贝走任何一份资料,我所设计的监控系统都会发出警报,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去查看过任何的一份记录,因为我不愿看到也不相信会有人在这个非常人性化管理的公司里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然而,苏晓红的话却不得不令我提高警觉,我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走进书房,我在电脑桌前坐下。自从马艳住进我的房间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台电脑了,平时回到家后,都是她使用这台电脑陪朋友聊天或者是练习设计编程。启动电脑,打开监控软件,却意外地发现,所有的资料被拷贝都源于我办公室里的电脑,就是说,从监控软件上查看的记录显示,公司的资料被窃取都是从我的电脑上被窃取的。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我的电脑不可能被黑客入侵,就是有人进入我的办公室想打开我的电脑,也不可能会破译我所设置的密码的。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我的脊背直向上升。

退出监控软件,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我没有想到,竞争对手竟如此强大,他们已渗入到了我公司内部。然而,理性还是瞬间让我清醒过来,我强打起精神思考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脑内仍无一点头绪,我随手在电脑上点击。不小心,我打开了马艳的文件夹,其中,有一个以“玩美舞娘”命名的文档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一部我非常喜欢看的电影的名字,我前面说过,这部电影里的故事我常拿来鼓励我的员工们,让他们在困难面前不怕挫折永往直前,但我喜欢看这部电影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第一次陪前女友戴茜看的电影就是这部。

内心一动,我打开了这个文档,里面一段充满矛盾的文字呈现在我的面前:

七年前,我因为自私与贪慕虚荣而离开了他,七年后,我却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还是因为虚荣,因为我的男人答应我,这件事情完成之后,就会与我结婚,让我过上上层人士的生活。我化了名,办了假证件,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原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自私地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会再次把他抛开,然而,我发现,我错了。与他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我仿佛回到了当初,仿佛爱情又真的重新在我的生命里绽开出美丽的花朵。

我该怎么办?向他摊牌,说我欺骗了他,告诉他我就是他日思夜想却无情地把他抛弃的女人?他能否原谅我?还是把所有的东西席卷而走,从今以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了马艳这个人?

大脑内瞬间一片空白,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阳台,让冰冷的夜风吹拂我的脸庞。我感到自己几乎要陷入了一种狂乱之中。记不起在哪里看过这样的一句话:人的一生总是难以预料,绝望就像只小豹子,蛰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将你扑倒在地。这个时候的我,就被绝望这只小豹子慢慢地吞噬掉。

许久之后,我终又恢复平静,月光下的城市静谧得也像睡着了一样。我走入卧室,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马艳,这个我日思夜想却背叛我的女人,此刻她正安静地沉睡着。她的脸是那样的美丽、陌生,但却是如此的真实,距我很近却又很远……

我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细声说道:“好好地睡吧,宝贝,明天我带你去坐摩天轮,再介绍一个女孩给你认识。”然后,在她的身旁轻轻地躺下,夜很快便把我们笼罩。

作者简介:阿北,本名张传奇,生于1982年,河南人,现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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