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沙中崛起的三门峡(连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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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期)

(二)黄河亮出“泥沙之剑”

“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恩格斯的警语,在100年后的黄河三门峡工程上应验了。

正当人们为“黄河清”而欢呼雀跃、为“三门湖”的碧波荡漾而流连陶醉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风平浪静、貌似温柔多情的水面之下,古老的黄河正凭借骨子里深藏的顽性积蓄着向征服者报复的力量,它要惩罚人类对它的轻慢和好大喜功——亮出的是杀伤力极强的“泥沙之剑”。

“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沙”。现代科技精确测出,黄河水每立方米平均含沙量为37公斤,支流最高含沙量达每立方米1700公斤——那已不是水,而是黏稠的砂浆。本来,这些泥沙要顺流而下,一部分滞留在下游河道中,一部分伴着激流奔入大海。但现在,三门峡大坝拦腰挡住了泥沙的去路,它们只好极不情愿地在水库中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泥沙在三门峡水库中聚拢着、裂变着,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集合成一股强大而又无比凶悍的力量。但表面上看,聚集的泥沙却没有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色俱厉的发威,简直就是若无其事、不动声色。

黄河在示弱,这其实更可怕!

1961年2月9日,三门峡水库蓄水位达到332.58米。请记住这个“332.58米”的蓄水位,因为这个水位是三门峡水库大坝绝无仅有的历史最高水位。

本来,按照设计,三门峡蓄水位要达到340米。但只蓄到332.58米,便不得不戛然止步。原因很简单,即三门峡水库蓄水不过一年半(1960年9月~1962年3月)的时间,“淤积的泥沙”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15.3亿吨泥沙蜂拥而来,93%的泥沙“只进不出”,淤积在三门峡至潼关的峡谷中,“水库”变成了“泥库”。

——自坝址西行114公里,就是自古以来的战略要地潼关。此地地理形势极为独特,原本由北冲奔而来的黄河在这里受到华山的阻挡,拐了一个近90度的大弯折向东流;而黄河的最大支流渭河自西而来,也正是在这里东注黄河(渭河与北洛河在潼关附近汇入黄河,形成15~20公里宽的汇流区)。黄曲渭直,渭河入黄流路向来比较顺畅。但黄河潼关断面仅有1000米左右,是个狭窄的卡口。由于泥沙淤积,潼关卡口被迅速淤高(河床高程从323.40米迅速攀升到328.07米,一下抬高4.67米),形成一道不易冲开的沙坎——“拦门沙”,挡住了渭河和北洛河注入黄河的去路,使渭河、北洛河下游河底迅速抬升,加之黄河洪水顶托倒灌,渭河下游的防洪形势骤然紧张起来。1961年10月下旬,渭河发生了一场不大的秋汛,华县水位337.84米,渭河下游两岸及黄河朝邑滩区5000名群众被洪水围困,淹没耕地25万亩。

——三门峡大坝泄出的清水,一路猛烈地冲刷下游河床,造成主河槽改道、滩地崩塌(其中最严重的是花园口至高村段,约有200平方公里的滩地崩塌)不说,还卷起河底的层层泥沙,行至郑州,河水浑浊不堪。

“黄河规划失败了!”“三门峡大坝要被炸掉了!”……一时间,舆论大哗,沸沸扬扬。人们对三门峡的看法一下从巅峰跌到了谷底。

1962年3月20日,乍暖还寒的中原名城郑州一点儿也看不到春姑娘的影子,不久前刚刚袭来的一股寒流让市民又换上了冬天的棉衣。北风卷着寒流也浸入了参加水电部组织召开的“三门峡水库运用方式讨论会”代表们的心中。冰冷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放弃“黄河清”的梦想。经过讨论,会议决定:三门峡水库的运用方式由原设计的“蓄水拦沙”改为“滞洪排沙”,除发生特大洪水和凌汛期,汛期打开闸门敞泄,让洪水穿堂而过。

当月,国务院批准了三门峡水库的运用方式由“蓄水拦沙”改为“滞洪排沙”。

新的运用方式实施后,三门峡至潼关库区泥沙淤积有所减缓,渭河口“拦门沙”逐渐冲出一道深槽。但由于水库泄水使洞底槛过高,低水位泄洪能力不足,大部分泥沙难以带走,水库淤积照旧,库区“翘尾巴”现象仍在继续。

这时,人们想起黄万里当年提出的“大坝施工时一定要留下施工导流洞不堵,以便日后排沙之用”的建议。无可奈何的是,因建设时苏联专家的坚持,这些导水洞都被混凝土堵得严严实实。

为了破解这道复杂的“多元高次方程”,水利部两次召开会议研讨解决办法;但对是否要增建泄洪排沙设施及增建规模,一时难以达成共识,只好继续做研究试验工作。

事情又拖了一年,时间却毫不留情,泥沙淤积势态急剧发展,情况日益恶化。

1964年,老天爷又来帮倒忙,黄河“丰水丰沙”(来水675亿立方米,来沙24.2亿吨),让三门峡水库泥沙淤积量突飞猛进。

到了1964年10月(水库运行不到3年),三门峡水库泥沙淤积总量已达47亿吨(为进库沙量的45%)。原设计330米水位时,库容为59.5亿立方米,此时仅剩下22亿立方米,损失3/5。与此同时,不但水库淤积的态势难以遏制,而且非汛期排沙也加剧了三门峡下游黄河主河槽的淤积。

水库“翘尾巴”越来越厉害,潼关高程还在抬高(1969年汛前,潼关高程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值328.70米),库水倒灌渭河、北洛河更为严重。1964年、1966年、1967年都发生了倒灌。尤其是1967年夏季,黄河大水,将渭河河口段近9公里的河床全部淤塞,抬高水位2.5米,淹没耕地30万亩。

更为严重的是,渭河淤积快速发展,末端最远达到高陵县耿镇附近,距古城西安只有30多公里。黄河之水沿着渭河逆流而上,大有逼近古城西安之势。

西安市的一位领导不无幽默地说:“三门峡水库这样运用下去,终有一天我们可以坐在西安城墙上洗脚了!”

为了减淤,不得不降低水库水位运行。而失去了大水头,第一台15万千瓦的发电机组披红挂彩工作不到一个月,便失去了用武之地。后来,这台可怜的发电机组被拆迁到湖北丹江口水电站去,才实现了“下岗再就业”。

我们暂且放下水库建成后因泥沙淤积造成的严重后果不说,单就工程本身而言,就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旅德著名学者、环保专家王维洛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纪念黄河三门峡工程建成四十周年》一文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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