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方舱医院新型冠状病毒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流行病学特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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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颖,谢学建,于小迪,梁海霞,刘 奎,李林怿,万 毅,王敬博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由新型冠状病毒病原体感染所引起的急性呼吸系统传染性疾病。据WHO统计,截至2022年3月31日,全球超过5亿人罹患COVID-19,累计死亡病例为614.1万例[1-2]。2021年11月9日,在南非首次发现新型冠状病毒奥密克戎变异株(以下简称奥密克戎变异株),由于奥密克戎变异株刺突蛋白出现30多个变异位点,因此增加了病毒与人体细胞的结合能力,传染力较德尔塔变异株增加了37.5%,迅速成为全球范围内新型冠状病毒的主要流行株,给全球公共卫生安全带来严峻挑战,引起各国广泛重视[3-4]。

2022年2月底上海出现本轮COVID-19疫情,主要由奥密克戎变异株BA.2和BA.2.2亚型引起,呈现出传播速度快,隐匿性强,感染范围广的特点。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疫情防控通报,截至5月6日,上海地区累计确诊COVID-19 55 284例,无症状感染病例566 824例。研究奥密克戎变异株的流行病学特征对于公共卫生和疫情防控至关重要。本研究对2022年4月9日—5月5日上海国家会展中心方舱医院收治的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流行病学特征进行统计分析,从而为COVID-19疫情的防控工作提供准确可靠的科学依据。

1.1 对象 选取2022年4月9日—5月5日上海国家会展中心方舱医院(以下简称方舱医院)收治的122 151例奥密克戎变异株本土感染者作为研究对象。所有感染者均符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5]中相关诊断标准,即根据流行病学史、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等综合分析做出诊断。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为COVID-19确诊的首要标准。

1.2 临床治疗 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5]中治疗原则,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轻型患者实行集中隔离管理,隔离管理期间应做好对症治疗和病情监测,如病情加重转至定点医院治疗。方舱医院住院期间密切监测体温、心率、呼吸等生命体征和意识形态,重点关注血氧饱和度,临床症状明显的患者给予连花清瘟颗粒、荆银固表方等对症治疗。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无症状感染者管理规范,无症状感染者应当集中医学观察14 d,期间出现COVID-19相关临床症状和体征者转为确诊病例[6]。集中医学观察满14 d且连续2次标本核酸检测呈阴性者(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可解除集中医学观察,核酸检测仍为阳性且无临床症状者须继续集中医学观察。

1.3 出院标准 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5]中出院标准,新型冠状病毒无症状感染者/轻型患者连续2次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N基因和ORF基因Ct值≥35(荧光定量PCR方法,界限值为40,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或连续2次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阴性(荧光定量PCR方法,界限值≤35,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可解除隔离,办理出院手续。

1.4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3.0软件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频数、百分率或构成比表示。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及Bonferroni检验;
不符合正态分布者采用四分位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患者一般情况 122 151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均为奥密克戎变异株BA.2或BA.2.2亚型感染,其中男性73 553例,占60.21%,女性48 598例,占39.79%,男女比例为1.51:1。感染者中年龄最小为5月龄,最大为92岁,平均年龄为(44.91+15.38)岁,其中男性平均年龄为(43.89+1.33)岁,女性平均年龄为(43.22+1.55)岁。年龄分布出现2个峰值,分别为32岁和52岁(图1)。此外,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分别占4.74%(5785/12 2151)、20.80%(25 407/12 2151)、62.52%(76 373/12 2151)和11.94%(14 586/12 2151)。

图1 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年龄分布Figure 1 Age distribution of patients with Omicron variant

2.2 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来源情况 统计分析方舱医院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核酸检测异常途径结果显示,自行至核酸采样点检测核酸异常占17.32%(21 157/122 151),小区排查核酸异常占33.81%(41 299/122 151),发热门诊检测核酸异常占28.75%(35 118/122 151),企业/机构集中筛查核酸异常占20.12%(24 577/122 151)。

对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上海行政区域分布进行统计分析,按感染者病例数从多到少排名前10位依次为浦东新区(占30.45%)、黄浦区(占17.13%)、宝山区(占10.53%)、松江区(占8.33%)、徐汇区(占7.29%)、青浦区(占5.60%)、静安区(占4.86%)、虹口区(占4.40%)、闵行区(占3.09%)、长宁区(占2.44%)(图2)。

图2 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行政区域分布Figure 2 District areas distribution of patients with Omicron variant

2.3 患者临床情况

2.3.1 临床表现 122 151例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中,无症状感染者占80.80%(98 698/122 151),轻型患者占19.20%(23 453/122 151)。轻型患者常见临床症状依次为:乏力(56.90%,69 504/122 151)、肌肉酸痛(52.10%,63 641/122 151)、咳嗽咳痰(41.90%,51 181/122 151)、发热(28.00%,34 202/122 151)、咽痛(27.10%,33 103/122 151)、流涕(23.00%,28 095/122 151)、腹泻(2.40%,2932/122 151)、嗅觉/味觉丧失(1.50%,1832/122 151)。

2.3.2 基础疾病 122 151例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中,合并高血压者占7.80%(9528/122 151),合并糖尿病者占5.72%(6987/122 151),合并过敏性疾病者占3.10%(3788/122 151),合并冠心病者占1.91%(2333/122 151),合并心律失常者占1.78%(2174/122 151),合并脑卒中者占1.03%(1258/122 151),合并血栓性疾病者占0.84%(1026/122 151),合并支气管炎的占0.87%(1063/122 151),合并肿瘤者占0.81%(989/122 151),合并哮喘者占为0.58%(708/122 151),合并胃肠炎者占0.52%(635/122 151),合并肝炎者占0.36%(440/122 151)。

2.4 住院时间 122 151例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住院时间的中位数为6 d(P25和P75分别为5 d和8 d),均数为(7.00±2.77)d(图3)。其中,男性感染者平均住院时间为(7.06+2.81)d,女性感染者平均住院时间为(6.90+2.70)d,男性感染者和女性感染者住院时间相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8.021,P=0.000)。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的平均住院时间分别为(7.11±2.76)d、(6.50±2.49)d、(7.05±2.75)d和(7.72±3.21)d,4个年龄组之间的住院时间相比,除0~17岁与31~60岁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外,其余各组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表1)。

图3 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住院时间分布Figure 3 Length of stay of patients with Omicron variant

表1 各年龄组之间的住院时间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length of stay among different age groups

2.5 COVID-19疫苗接种 122 151例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中,未进行疫苗接种感染者占20.30%(24 798/122 151),完成1次疫苗接种感染者占3.18%(3887/122 151),完成2次疫苗接种感染者占31.30%(38 233/122 151),完成3次疫苗接种感染者占45.22%(55 233/122 151)。不同年龄段感染者的COVID-19疫苗接种情况显示,未进行疫苗接种感染者中,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所占百分比分别为6.90%(1711/24 798)、15.53%(3851/24 798)、53.16%(13 183/24 798)和24.41%(6053/24 798),完成1次疫苗接种感染者中,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所占百分比分别为7.36%(286/3887)、40.19%(1562/3887)、45.33%(1762/3887)和7.13%(277/3887),完成2次疫苗接种感染者中,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所占百分比分别为6.91%(2641/38 233)、28.87%(11 039/38 233)、55.10%(21 067/38 233)和9.12%(3486/38 233),完成3次疫苗接种感染者中,0~17岁、18~30岁、31~60岁和≥61岁感染者所占百分比分别为0.40%(220/55 233)、18.98%(10 485/55 233)、70.52%(38 948/55 233)和10.10%(5580/55 233)(图4)。

图4 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不同疫苗接种次数的年龄分布Figure 4 Age groups distribution for each vaccination times of patients with Omicron variant

近年来COVID-19疫情的持续全球大流行已成为全球性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严重威胁人类的生命健康[1-2]。现已明确新型冠状病毒是一种具有包膜的β 属冠状病毒,可通过气溶胶、飞沫和尘埃传播,接触被病毒污染的物品也可造成感染[7]。由于新型冠状病毒作为核糖核酸病毒具有高突变潜能,在世界各地的持续传播中不断进化出了多种病毒变异株,为COVID-19疫情的防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8-9]。

2021年11月9日在南非首次检测到的奥密克戎变异株,是迄今为止发现最多样化的变异毒株,在短短3个月内已经取代德尔塔变异株成为全球优势流行毒株[10-13]。研究表明奥密克戎变异株在刺突糖蛋白受体结合域中出现大量替换/缺失/插入等突变,提高了奥密克戎变异株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受体亲和力,降低了疫苗诱导的抗体对新型冠状病毒刺突的有效识别,从而成功实现高传染力和免疫逃逸[14-15]。据报道奥密克戎变异株的传染力比德尔塔变异株高2~3倍,临床症状较轻,容易造成隐匿传播的聚集性疫情,难以有效防控[16-17]。本次上海COVID-19疫情呈现传播速度快,隐匿性强,感染范围广的特点,对疫情防控是新的挑战。

上海本轮疫情在3月初开始采取少聚集、勤洗手、戴口罩等常规防疫措施和加强“精准防控”的隔离措施下,1个月后仍出现了大规模暴发,说明奥密克戎变异株的复制和传播能力较强。方舱医院奥密克戎异株感染者男女比例为1.51:1,年龄跨度较大(5月龄~92岁),平均年龄为(44.91±15.38)岁,提示各个年龄段人群对于奥密克戎变异株普遍易感。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年龄分布出现32岁和52岁2个峰值,提示此次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的中青年人群频数最多。此外,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在上海16个行政区域均有分布,呈现出上海全面分布和区域聚集的特点。小区排查和发热门诊发现COVID-19核酸异常的感染者占62.56%,提示小区排查和发热门诊的核酸检测是常态化COVID-19疫情防控中关键环节。

本研究发现方舱医院无症状感染者占80.80%,轻型患者中临床症状普遍较轻,以乏力、肌肉酸痛、咳嗽咳痰、发热、咽痛等最为常见,少数患者出现腹泻、嗅觉/味觉丧失等症状。奥密克戎感染者普遍症状较轻,缺乏特异性临床表现,为临床鉴别诊断带来困难,仅凭临床症状筛查容易漏诊,尤其是无症状感染者群体容易被忽视。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研究人员通过流行病学模型发现在纽约市COVID-19疫情中有症状的COVID-19患者所占的比例仅为13%~18%,同时有数据表明大多数传播发生在COVID-19患者出现症状之前,无症状感染者极大地促进了社区传播,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扩散的主要因素之一[18-19]。无症状感染者同样也是上海本次疫情的主体人群,核酸检测是确定COVID-19患者的金标准。因此展开大面积COVID-19核酸检测,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进行集中隔离和管理是切断传染源、防止疫情传播的有效途径。

本研究结果表明,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住院时间主要集中在5~8 d,平均住院时间为(7.00±2.77)d,提示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多数预后良好。4个年龄段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平均住院时间相比,≥61岁老年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的平均住院时间长于其他3组,组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有研究表明具有合并症的COVID-19患者核酸转阴时间明显延长[20],老年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住院时间较长可能与其多合并慢性基础疾病有关,此该类人群应作为重点关注对象并密切观察其病程及临床转归。

COVID-19诱发的急性炎症因子风暴可导致多脏器功能损害从而加重病情,而糖尿病及高血压等基础疾病随着病程延长往往累及人体多系统、多器官,可导致机体多脏器血供和氧供不足、脏器代偿功能下降、免疫力损害等。有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合并糖尿病、高血压、心血管疾病、慢性阻塞性肺部疾病、恶性肿瘤等疾病时,不良结局和死亡的风险显著增加[21-25]。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COVID-19流行病学特征分析证实有并发症患者的病死率明显上升,其中合并糖尿病的粗死亡率为7.3% ,合并高血压的粗死亡率为6.0%[26]。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型、危重型病例诊疗方案(试行第二版)也明确指出,虽然尚未达到重型诊断标准,有以下情况亦按重型病例管理:①肺部影像学显示24~48 h内病灶明显进展>50%者;
②年龄>60岁合并严重慢性疾病包括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恶性肿瘤、结构性肺病,肺心病以及免疫抑制人群等[27]。因此,合并基础疾病的老年人群应密切关注其血压、血氧饱和度、重要脏器功能等变化,及时发现病情变化和及早干预是降低老年人群病死率的关键环节。

本研究数据显示,方舱医院中高达20.30%的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未进行COVID-19疫苗接种,完成3次疫苗接种的感染者不足50%,其中≥61岁且完成3次疫苗接种的感染者仅占10.10%,这一结果提示方舱医院中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未完成COVID-19疫苗接种比例较高,因此老年人应作为推进COVID-19疫苗接种的重点人群。我们对老年患者未能接种疫苗的原因进行了问卷调查,其原因主要为:①老年人群多合并高血压、糖尿病等基础性疾病,往往担心COVID-19疫苗会影响自身基础疾病,对于COVID-19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心存疑虑;
②老年人群身体状况复杂,往往长期服用多种药物,COVID-19疫苗与多种药物是否有相互影响难以把握,老年人和基层医疗机构都存在畏难心理;
③我国COVID-19疫情总体处于低水平,本土病例较少,老年人群及其家属认为自身感染COVID-19可能性很小,存在侥幸心理,自身接种意愿不高。因此仍须加大科普和宣传,积极推进COVID-19疫苗接种工作,尤其要加强老年人群的疫苗接种工作力度,对于完成基础免疫6个月以上的人群建议尽早接种加强针。

综上所述,各个年龄段人群对奥密克戎变异株普遍易感。无症状感染者是本次疫情的主体人群,自然病程约7 d。由于奥密克戎变异株早期隐匿,感染者缺乏特异性临床症状,容易漏诊,积极加强核酸检测是早期发现疫情的必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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