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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亭彧，李凤荣
春季角结膜炎（vernal keratoconjunctivitis，VKC）是一种难治的慢性季节过敏性眼部疾病，常见于儿童和青少年，严重者可累及角膜，影响患者视力[1]。李凤荣老师曾采用当归饮子加减治疗难治性VKC 1例，取得良好效果，现报告如下。
吴某，女，20岁，2020年11月25日初诊。主诉：双眼红痒伴粘丝样分泌物反复发作12 年。曾多次在外院就诊，诊断为“春季角结膜炎”，先后用0.1%氟米龙滴眼液、盐酸奥洛他定滴眼液、复方妥布霉素地塞米松滴眼液等滴眼，每次用药后症状稍缓解，停药后即复发，日久症状逐渐加重。刻下症：入夜后目痒加重，月经后期及结束后几天眼部症状加重。眼科检查：双眼视力1.0。双眼睑结膜充血（＋＋），大乳头（＋＋），球结膜充血（＋），下方角膜缘可见胶样增生(图1A)，眼底正常。患者睡眠差，面色淡白，舌淡，苔薄白，脉细。西医诊断：双眼春季角结膜炎（角膜缘型），中医诊断：时复症（血虚生风）。治以养血祛风，退翳明目，方用当归饮子加减。处方：当归12 g，白芍12 g，川芎9 g，生地黄12 g，炒白蒺藜9 g，防风9 g，荆芥9 g，生黄芪12 g，制何首乌6 g，木贼6 g，炒酸枣仁10 g，生甘草6 g。14剂，每日1剂，水煎服，早晚分服。
二诊（2020 年12 月9 日）：患者双眼痒感减轻，粘丝样分泌物明显减少。眼科检查：双眼睑结膜充血（＋），大乳头（＋），球结膜充血明显减轻，下方角膜缘胶样增生减轻。纳呆，舌淡红，苔腻，脉细。继续给予中药汤剂口服，原方加佩兰9 g，石菖蒲6 g，山楂9 g，鸡内金9 g，阿胶烊化3 g，生姜9 g。14 剂，每日1剂，水煎服，早晚分服。
三诊（2020 年12 月23 日）：患者双眼红痒症状消失。月经按时来潮，月经后未再出现眼部症状加重。双眼睑、球结膜未见明显充血，下方角膜缘胶样增生基本消退(图1B)。给予二诊方7 剂，煎服法同前，以巩固疗效。随访3 个月，患者诸症平稳，双眼红痒及角膜缘胶样增生未复发。
图1 患者吴某中医治疗前后眼表图
VKC 多发作于春季，但随患病时间增长，常演变为全年性疾病，约有23%的患者全年都有症状[2]。尽管该病有自限性，但仍有超过20%的患者反复发作、迁延不愈，甚至出现角膜盾形溃疡、感染性角膜炎及角膜瘢痕等并发症，严重影响患者的视功能和生活质量[1-4]。目前VKC的治疗尚无指南可循，治疗方法主要包括局部应用抗组胺药物、肥大细胞稳定剂、非甾体类抗炎药、糖皮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5]。但这些治疗方法对于反复发作的难治性VKC 病例收效甚微[5-9]。
VKC 属中医“时复症”范畴。一般认为其病因病机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肺卫不固，风热外侵，上犯白睛，多以消风散加减治疗；
（2）脾胃湿热内蕴，复感风邪，风湿热邪相搏，滞于胞睑、白睛，多以除湿汤加减治疗；
（3）肝血不足，虚风内动，上犯于目，多以四物汤加减治疗[10]。
本例患者双眼红痒伴粘丝样分泌物反复发作，病程缠绵持久10 余年，同时伴有月经后期、月经量少，每遇月经后眼部症状加重，入夜后目痒加重。《灵枢•五音五味篇》[11]载：“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于血也”。患者月经后期、月经量少为肝血不足、冲任不充之表现；
面白，舌淡，脉细亦为血虚之象。肝为风木之脏，血不养肝则血虚生风。根据五轮学说，黑睛称为风轮，由肝所主，肝血亏虚，不能濡养黑睛，致黑睛易受风邪侵袭，加之血虚生风，两风相感，遂致黑睛边缘渐生翳膜。故肝血不足，虚风内动，上扰于目是该患主要发病病机。因此治疗用当归饮子加减以养血祛风、退翳明目。
当归饮子最早见于南宋严用和的《严氏济生方》[12]，全方由当归、川芎、生地黄、白芍、黄芪、白蒺藜、何首乌、防风、荆芥和甘草组成，方中当归甘温质润，长于补血，为补血之圣药，是为君药。生地黄甘寒质润，养阴生津，《神农本草经百种录》[13]记载：“地黄,专于补血，血补则阴气得和而无枯燥拘牵之疾矣”；
白芍味酸，收敛肝阴以养血，养血敛阴，平抑肝阳；
川芎辛散温通，为“血中之气药”，《本草汇言》[14]载川芎：“上行头目，下调经水，中开郁结，血中气药……尝为当归所使，……虽入血分，又能去一切风，调一切气”；
黄芪补气生血，益卫固表，常与补血药相伍治疗血虚；
此四味共为臣药，助君药当归之力，匡扶正气，调补营血。何首乌补益精血；
白蒺藜平肝祛风；
防风、荆芥祛风止痒，温而不燥；
此四味共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解首乌毒，为使药[15-16]。该患治疗以当归饮子为主方，伍以木贼退翳明目，炒酸枣仁养心安神。诸药合用，养血活血、祛风止痒，标本兼顾，补散得宜。二诊更加阿胶3 g，增强养血之功，患者出现纳呆、苔腻，在前方基础上加佩兰、石菖蒲芳香化湿，加山楂、鸡内金、生姜助中焦以运化，诸药合用，血虚得养，虚风得除，目翳消退，终使患者眼疾得以治愈。当归饮子为养血祛风的代表方剂，《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17]中指出“夜痒重者宜当归饮子服之”，临床应用时应根据血虚、风热等诸因素的轻重，谨守病机，细查脉证，随症加减用药，方能获得满意疗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