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和他的黑夜】 孙武与孙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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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二丫黯然一笑,笑得泪珠乱颤,说我们的账在十五年前就扯平了,但是,你还欠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良心账,他有做父亲的权利,可是被你的这个肮脏的东西剥夺了!      船老大孙武做梦也没想到,头上戴顶绿帽子的事情也能被他摊上。
  孙武想不通,这不公平,自己辛苦半辈子了,图啥?不就图过上个安逸的日子么,先是乡下的三层楼房盖起来了,后是紫蓬街上的饭店也开得红火了,可是,跟他结婚了十二年的媳妇马二丫竟然在他又一次出海归来时,对他说,猴子,我要和你离婚。
  当时孙武正边喝着酒边用计算器计算着这次出海的捕获,柴油去了多少开支,伙食去了多少开支,冰块去了多少开支,卸载在码头上的鱼分好类后各自又卖了多少现金。这几年的物价像春天里的韭菜一样噌噌地往上蹿,可是海洋里可以捕捞的东西却越来越少,孙武越算越发地皱起黝褐色的眉,心里想,再刨开几个伙计的工钱,这三下五除二,能够落在自己口袋里的已经寥寥无几了。孙武叹了口气,想起了父亲生前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下辈子投胎做马,也不当渔民。
  马二丫的话很轻描淡写,孙武以为媳妇在涮着自己玩呢,嘴里嘟囔道,去去去,老夫老妻了,不累啊!
  马二丫说,孙猴子,我是认真的,我们还是离了吧!
  孙武不设防地一愣,甩掉了计算器,说你再说一遍,干什么玩意?
  出海才二十天,后院就起了火。经过几天的调查,孙武知道了给自己戴上绿帽子的人叫赵安,绰号赵大脑袋。
  紫蓬街上的很多人不知道谁是赵安,但是,没有人不知道谁是赵大脑袋。
  孙武很气愤,这种气愤不仅仅是自己媳妇被别人睡了后的耻辱,而是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是赵大脑袋,一个大字不识因强奸幼女被重判了十四年的刑释犯,出狱后整日不学无术,靠坑蒙拐骗生活,家徒四壁。而孙武的媳妇马二丫,高中学历,人长得虽然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但是站在紫蓬街上,那身段也算楚楚动人,容貌也算得秀雅。
  这两个人滚到了一张床上,男人比女人足足大了二十岁,成了这段时间紫蓬街上公开的笑柄,街坊们都私下感慨,说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
  孙武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无法理解马二丫的行为,他几乎咆哮着说,那赵大脑袋就是一个人渣,你就是偷人,也得物色个好点的吧!
  马二丫的表情就像一块被岁月磨砺后的石头,任由孙武的讥讽和辱骂。她甚至很平静地说,猴子,你知道我嫁给你的这些年为什么没笑过吗?因为我就是在等他啊,我和他多少年前就已经好上了,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成全了我吧!让我笑笑,好吗?我再也等不起了!
  孙武很想伸手给马二丫几个巴掌,可是他的手却几次停滞在半道,丝丝悲哀涌上心头,难道薄情的女人真像树梢上的鸟儿一样,随时伸伸翅膀,就毫无眷念地飞走了?
  孙武想,也许是自己每次出海的时间太久,女人是因为太寂寞了才出轨的呢,是自己太冷淡了夫妻间的那点事情吧,说马二丫早就和赵大脑袋好上了,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因为赵大脑袋的青春都撂监狱里了。
  孙武就拖。孙武想,拖段时间,马二丫的心也许就能够回来,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自己都不是和赵大脑袋能够放在一个桌面上来挑选的人。
  但是,令孙武没想到的是,马二丫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马二丫说,猴子,我可告诉你,赵安可等着你的回话呢,离或者不离,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也知道赵安是什么人。如果你同意离,紫蓬街上的饭店归我,乡下的楼房归你,从此各过各的日子。
  孙武觉得心里堵了块带着缝隙的石头,看这个情形,马二丫是铁了心地要随赵大脑袋去了,更歹毒的是,赵大脑袋抢走了自己的女人外还要抢他辛苦赚下来的财产,也就是紫蓬街上的饭店。
  在大海的风浪里闯了多少年,居然被一个泼皮搅散了家庭,孙武生出无法压抑的愤怒,相关法律知识他也是略微知道的,夫妻共同财产,一旦离婚就是要分割的,至于是谁冒着风险摔着汗瓣挣来的,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离!孙武咬着牙对马二丫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和一个人。
  一件事是这样的,去年他想买辆摩托车,在几个摩托车行转悠了一遍后,正为买什么牌子纠结,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突然一把拉住了他,说叔啊,你想买车?孙武一愣,是,是想着买一辆。后生说,走走,我那有一辆,九成新,价格包你满意,最少比车行里的要便宜一半。
  一个人就是卖车给孙武的那个后生,剃着光头,胳膊上还刺着一条青龙,他后来介绍自己的名字叫张飞。
  临了,张飞还给了孙武一个手机号,说叔,以后有什么活,打个架整个人什么的,我都接!
  这天张飞正带着两个兄弟在和一个叫驴子的客户谈生意,生意的标价是一万元。
  经过几轮的讨价和退让,驴子哭丧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三千。
  张飞眼睛一瞪,绿花花的胳膊一挥,说,三千?你他妈的打发叫花子呢?少了六千,你就等着坐班房吧你!
  驴子快哭了,说兄弟,你都来几回了,我没驳过你的面子吧?再说我以后也不干那违法的事了,四千,四千行吧,我可就这么多了呀!
  张飞把惯用的“你再敢和老子讨价还价我就弄死你”这句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唱起了歌。张飞改口对驴子说,听见了吧?又有几个兄弟要来了,你就瞧好吧!
  驴子忙掏烟说,别来,别来了,我拿六千,六六顺,六六顺。
  电话是孙武打来的。孙武说,你是张飞吧。
  张飞愣了一下,继而装作很霸道的口气说,你找老子有什么事?
  孙武也愣了一下,心想,这混社会的真他妈邪,说话都老子老子的,什么世道啊。孙武说,我是去年买了你一辆摩托车的人,想再找你做笔买卖。
  一听有人找上门要做买卖,张飞突然就兴奋了,听电话里的口音,对方的年纪显然比他大。张飞的语调开始来了个九十度的急转弯,说,叔啊,要做生意,咱就碰个面,电话里不好说哩。
  孙武说,没问题,你这个后生很爽快,我有印象呢。
  挂了电话,张飞手向驴子一伸,钱呢?
  驴子磨磨唧唧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叠钱,新的旧的,有的钞票上甚至还沾满了油污。驴子说,兄弟,这里现金只有三千,还是我明天进货的钱呢,剩下的容我一天时间吧。
  张飞抖了抖已经到了他手上的钱,说老子今天还要谈生意,先走了,明天要是老子见不到钱,你要掂量后果哦,几十个兄弟要吃饭呢!
  驴子说,我这就去借,我一定的。
  临出门,张飞瞥了瞥驴子的摩托车修理店,若有所思地说,哥们的生意做得不赖嘛,瞧瞧这些零部件堆得快成山了,光一个新发动机也能值个两千块哦。
  孙武在远离紫蓬街近五公里外的一个偏僻的饭店里和张飞以及张飞的两个兄弟接上了头。在等待张飞的时间里,孙武安排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酒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张飞说,叔这是弄啥,你和我做生意就是我的上帝,应该我来请你哦。
  孙武说,我找你们帮忙,当然我请,事情做漂亮了,我还要在酒店里请你们呢。
  张飞的手伸出来,和孙武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说,叔你尽管说,要几成新的,几辆?
  孙武一摆手说,我这次不是买车。
  张飞笑了笑,一只手摸了摸光头,哦,明白了,呵呵,这次是找我们兄弟帮你出气的吧,这个我们更拿手了,您想整治谁呀?
  孙武说,这个人叫赵大脑袋,住在紫蓬街,人长得很魁梧,坐过十多年的牢,很凶,你们敢不敢动?
  和张飞一起的两个兄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妈的,在这么个巴掌大的县城,还有我们老大不敢动的人?笑话!
  张飞不失时机地附和道,叔,只要您给钱,就是天王老子我们弟兄也敢动,你知道刑警队的那个王队长吧?他的脚筋那就是我们挑断的,后来弄到北京才接起来的!
  孙武心里一阵发凉,这帮人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谁给钱谁就是他们的爹呀。
  张飞观察到自己的话显然对孙武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心里窃喜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叔是想买这个王八犊子的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啊?
  孙武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了压嗓门,眼睛里放出了凶狠的目光,说我想请你们把他弄死,对了,最好是活活地烧死!
  孙武雇凶前,表面文章做得有模有样,他很坦然地和马二丫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证,然后回了乡下。村里人都知道孙武离婚了,紫蓬街上生意红火的饭店也被人夺去了,都想安慰安慰,不料孙武说出的话令大家大跌眼镜。孙武说,我应该庆贺呀,去了个累赘,与传宗接代的大事相比,一点财产算什么呀!
  这话无论从哪个方面去解读都说得通,的确,孙武应该高兴,马二丫其实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好眷念的呢?
  孙武没事就和村里的妇女们打打骨牌斗斗地主,要不就是和几个对得上脾气的老爷们喝喝小酒,唠唠闲嗑,给人的感觉就是孙武已经遗弃过去直面未来了。
  但是,那只是孙武故意做出来给大家看的,是假象,目的不言而喻,真实的是,孙武已经买好了汽油,并且选好了点燃汽油的地方,只差一个人被押到现场去了。
  张飞对这单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如果能够漂亮地干完,他就想离开这个县城远走高飞了,毕竟老是靠揪着别人的小辫子搞点小钱也不是个出路,他自己明白,在这个县城,有很多人都惦记着给他一记闷棍。
  张飞想,活该你是冤大头了,自己找上门的,可怨不得我呀。
  当下张飞说,叔啊,杀人被逮住了,就是吃枪子,这可是顶了天的大事,但是我们弟兄就是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日子的主,只要价钱给到我心里,一个字,杀,两个字,活烧,都由着你!
  孙武知道对方开始要价了,心里没底,多少钱和一条命可以划上等号,他当然不知道。思忖了会,心想这和买衣服也没啥区别,别一张嘴就被宰了,还是以退为进吧。孙武说,你们想要多少?
  和张飞一起来的两个兄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喝得有点高了,一个嚷道,给,给五万。一个说,啥,五万?五万那是一条胳,胳膊的价码!不行,杀人是要偿命的……
  张飞又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说叔啊,你也听见了,五万块钱是一条胳膊的价码,杀一个人怎么的也得翻三倍吧!
  孙武原来以为杀一个人也就三五万块钱的事情,没想到卸一条胳膊都已经飙升到五万了,心想这黑道上的也是跟着市场经济走啊。十五万太贵了,他真雇不起。
  思忖了会,孙武说,算了,这个人我杀不起,不杀了。
  不杀了?张飞问。
  杀不起。孙武答。
  “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摇晃着发出瓷质的碰撞,张飞说,你拿我们弟兄逗着玩呢?不杀不行了!
  孙武的脑袋“嗡”地一下懵了,意识到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堆起笑脸说,几位兄弟,我其实就是想和你们交,交个朋友,杀,杀人的事万万可不敢干呐。
  张飞说,朋友当然可以交,人也可以不杀了,但是我的弟兄们可都是要吃饭的,这样吧,你麻溜地给我们拿五万块钱,这事就算了了。如果你不给,别怪我这些弟兄下手狠,刚才你的话我已经录音到手机里了,你要杀人,杀的那个人叫赵大脑袋,住紫蓬街。我们要是把这录音往公安局里一送,或者往赵大脑袋的耳边一送,你想想你的下场吧!
  孙武想,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枉被别人“猴子猴子”地叫了小半辈子。
  事实上,进入张飞圈套里的人很多。在孙武之前,张飞和他的所谓两个弟兄就一直靠敲诈活着,并且活得很舒坦,几乎没有失算的案例,最次的情况也就是被打打折。比如驴子,收购赃车的过程,被张飞用手机录了像,而那“赃车”恰恰又是张飞的弟兄偷来的。
  人算不如天算,入了张飞的法眼,他会慢慢地和你算清楚。当然,杀人的事情,挑断别人脚筋的事情,张飞压根就不会去干,杀人偿命,他还没那个胆。
  现在,孙武进入了圈套,成了一头待宰的牛。孙武说,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你们都拿去用吧。张飞的那两个兄弟显然已经醒酒了,说,没钱好办啊,我们就吃住到你家里去!
  张飞对两个弟兄说,对对,去他家里,顺便把驴子也叫上,给他打个电话,就说请他帮忙干趟活,完事后欠我的那三千块我不要了。
  孙武看着这三个泼皮,意识到接下去的问题有点大了,脑子直发懵。
  驴子接到了电话后也意识到问题有点大了,寻思张飞让他帮忙干的事还能有好?想推脱,可是他还“欠”着张飞的债,张不开那嘴,况且张飞说了,帮完这个忙,两人就两清了。
  驴子开着自己的那辆几近要报废了的金杯面包车到达了张飞一伙人指定的饭店,孙武几乎是被胁迫着上的车,上车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哆嗦了几下,张飞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说叔啊,你可别怕,我们哥几个不打人,就是去认个门。
  如果驴子没有掺和到孙武想雇凶杀人的这起事件里,后果对于张飞来说,可能会好出很多,其实孙武的骨子里是胆小的,五万块钱,他还是能够拿出的,但是,上天偏偏给了孙武一个一毛不拔的机会。
  面包车直接开到了孙武乡下的家,大铁门一关,这个院墙里的二层小楼内就成了五个男人的世界。
  张飞一伙是奔钱来的,进了卧室问孙武,钱呢,钱放哪了?
  孙武开始磨磨蹭蹭,张飞使了个眼色,孙武就被张飞的两个兄弟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噼里啪啦直响。张飞阴着面孔说,叔啊,我这些弟兄可不是吃素的哦,你还是痛痛快快地给钱吧。
  孙武想,这样下去的话,人没杀成,自己怕都活不了了,唉,该着自己倒霉啊!他掏出了夹杂在一本相册里的存折,张飞一把就夺了过去,一看,存款有六万多,那已经是孙武的全部家底了。
  张飞笑着说,这就对了,六六大顺嘛!
  孙武意识到坏了,脱口道,不是说好了给五万吗?怎么还六六大顺了呢?
  张飞说,多一万你就心疼了?我这弟兄车费不要钱啊?封口费你不给呀?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四个人了!
  孙武重重地瘫坐在床上,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说现在深更半夜,钱要明天才能取,你们先回去,明天再来拿。张飞的两个兄弟打着哈哈地说,明天?明天你他妈的没影了,我们哪找去?今晚我们哥几个就住这里了。
  张飞把存折往口袋里一揣说,驴子,你个狗日的晚上看好我这个叔啊,要是跑了的话,哥几个就吃住到你铺子里去!
  驴子看着那本被孙武打开的相册愣住了,继而开始翻阅起来。
  张飞和他的两个弟兄显然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想休息了。张飞指指驴子和孙武说,你俩去外面的客厅里坐着!完了又交待驴子,你可给我把人看好了!
  驴子放下相册,说,我一定的,你们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去买早点哈。
  带上了门,驴子和孙武退到了客厅。说是客厅也就一张茶几,四把椅子,孙武从紫蓬街上搬回来后新添置的,目的就是和村里的一帮男女喝喝酒打打牌。
  两个男人麻木地坐着,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头顶上的灯泡呆板地亮着,渐渐地,卧室内传来有节奏的呼噜声。
  还是驴子打破了沉寂,掏出两支香烟分别点燃,然后一拍孙武的肩膀,孙武正两手抱头,被惊扰后,接了过来。驴子轻轻地说,大哥,你的脸没大事吧?
  孙武吐了一口烟气,没理驴子。驴子的嘴凑过来,说大哥,我可不是他们一伙的,我和你一样呀,霉倒大了,这帮人要是缠上了你,没个头了。
  孙武一怔,看了看驴子,你和他们不是兄弟?
  驴子说,嘘,小点声,谁跟他们是兄弟,一帮无赖!
  孙武说,我可怎么办啊,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驴子说,我问你一个事,原来马二丫是你媳妇呀?
  孙武一愣,你认识我媳妇?
  驴子说,当然,我俩从小住在一个院子,是小学同学。
  哦。那后来呢?孙武问。
  后来吧,她出了点事,一家人就从我们那个院子里搬走了,你那些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对,孙武说,她小时候的照片都在我相册里呢,可是我已经和她离婚了。
  驴子说,你们怎么会离婚呢,马二丫长得很俊呀!
  孙武一听,莫名的火腾腾地往上冒,说俊女人人人他妈的想睡呀!
  其实孙武根本就没想过要逃离自己的家,他想花钱消灾息事宁人了。但是和驴子做了小声的细致的交流后,他想逃得远远的。
  驴子说,大哥呀,你明天给了这伙人钱,以后他们会天天来问你要钱,没个完,你看我吧,被敲诈了四回了,要不是我店铺里的生意红火,我也早逃了!
  孙武说,我现在要逃走,你会拦我吗?
  驴子说,不会,我装作睡着了,大不了明天一早挨几个巴掌。问题是,就这么点事,值当的吗?
  孙武说,这事大了,这帮人知道我要杀人,而且知道我要杀的是哪个人。
  驴子说,你要冷静点,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你打算杀人,可是还没有杀人,所以,我觉得多少人知道了都没问题,比如我天天嚷嚷着要杀县长,可是县长天天活得好好的,我有什么罪啊?你甭听他们吓唬你。
  咦,孙武突然就被驴子的话点拨醒了,说对呀,我逃什么呀,他们在敲诈我,他们在犯法,我可以报警呀。
  驴子的心咯噔了一下,报警?
  报警。
  驴子的牙一咬说,那就报吧,别把我也报了啊,我也是受害人。
  孙武悄悄地出了门,在墙根下拨了110。孙武压着嗓门说,我被人绑架了,地点就在我自己家里,你们快来救我吧。
  孙武进门,驴子出门。驴子说,大哥,我得逃了,回头警察来了我就说不清楚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啊。
  孙武说,你不能走,你的车一发动,噪音太大,这三个人都得惊醒了,放心,我会和警察说清楚的。
  驴子看了看黑漆漆的夜,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也是,该我承担的迟早也跑不掉,人呐,就不能走弯路,比如你媳妇马二丫,多好的人,小时候在大院里那是人见人爱,可是……
  孙武很诧异,可是什么?我媳妇小时候怎么了?
  驴子也很诧异,你不知道呀?
  孙武说,我知道什么呀?
  驴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我就不说了吧,这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孙武被撩拨得有些急了,说你不说的话,回头警察来了,我可要说了。
  驴子说,别,反正你和她也离婚了,我告诉你也无妨,马二丫上一年级的时候,被人强奸过,整得很惨。后来那案子破了,糟蹋她的人叫赵安,被重判了。
  孙武一听,怔住了,回过神来感觉到重心失控,一个趔趄被驴子扶住了。驴子说你没事吧?
  孙武说,我,我没事,可是马二丫的事就大了,我媳妇呀,她怎么那么傻!
  很快,几辆警车包围了孙武的家,张飞和他的两个兄弟想夺门而逃,可是晚了,被堵个正着。当警察要把孙武一同带往公安局协助调查的时候,孙武噗通一声给警察跪下了。孙武嗷地一声大哭起来,说求求你们快去紫蓬街,救救我媳妇马二丫吧!
  几个警察愣住了,你媳妇也被绑架了?
  孙武无力地说,我预感到我媳妇要杀人了。
  情况比孙武的预想好出了很多,马二丫没有杀人,但是她伤害了人。
  紫蓬街的夜,在这个晚上几乎被马二丫点燃了,伴随着的是赵大脑袋狼一般的嚎叫,他的生殖器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和自己的身体脱离了。
  马二丫握着一把新买的剪刀说,其实你已经忘记了我,而我一直在等你,我勾引你,就是让你上我的床啊!
  赵大脑袋抱头呻吟,天哪,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
  马二丫黯然一笑,笑得泪珠乱颤,说我们的账在十五年前就扯平了,但是,你还欠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良心账,他有做父亲的权利,可是被你的这个肮脏的东西剥夺了!
  赵大脑袋凄厉地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
  马二丫的手一伸,赵大脑袋血淋淋的生殖器飞出了窗外。马二丫冷冷地答,救你?哈,你又不会死!
  ……
  孙武看见马二丫的时候,马二丫几乎是微笑着被押上了警车,在临上车的一瞬间,她回过头对孙武说,猴子,我好开心,好解恨啊,我和他这辈子也就结了,唯一的,没对得起你,这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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