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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都市的前世是灵魂聚会的地方，那些风影中的神灵会拂去沙石，填平沟壑，为凡人在大地上铺开通向未来的蓝图。或许是巧合，现世中许多城市都要寻找一个神灵来保佑自己。在费城（Philadelphia），守护神是开埠人――威廉・潘（William Penn）。
费城人把威廉・潘11米高的青铜雕像放到城市的中心――市政厅的钟塔之上。1901年，市政厅落成时，这组167米高的群体成为世界上第二高的建筑组群。在其后的83年里，威廉・潘的铜像一直统治着费城的天际线，所有的新项目都遵守一条“低于铜像”的君子协定，以示对他的敬慕。
1681年，作为英国皇家对欠负威廉・潘家债务的补偿，37岁的威廉・潘从英王查尔斯二世手里获得了一块美洲土地的辖制权。威廉・潘马上意识到这是上帝赐给他的一个使命，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扬帆远航。1682年他登上了他的封侯属地，并用自己的族姓“潘（Penn）”命名这块殖民地为宾夕法尼亚（Pennsylvania），同时把他上岸的地点确立为自己的都城，这个理想之都便是“费城”，即“博爱之都”（Philadelphia的字义）。
威廉・潘深知，迅速设定明确的目标和清晰的愿景，对自己年轻国度的发展至关重要，其在登陆次年，便发表了费城的规划蓝图及愿景构想。
设想源于他对伦敦旧世界的感悟和对费城新生活的憧憬。他构画出一个理想城邦：城市应该是为平等交往而设置的舞台，它的格局是反映平等机会的均质安排，为每个市民服务；城市的中心不应放置皇族和宗教的权杖，而应为市民提供服务，鼓励市民之间的交往；自然环境和城市之间的关系不应是对立的而应是互相补充的；城市中倡导的文化应该是博爱和宽容，鼓励思想交流；城市不该是防御的堡垒，而应该是经济和贸易活动聚合的场所。
这些原则指导了城市空间上的布局。威廉・潘的城市采用了所有人都可读懂的方格网体系。他满足了工业和机械社会要求的效率，实现了均质的土地划分，使每块土地与公共资源有相同的交界。他设计了密度极高的街道为市民提供充足的社会服务、鼓励民间交往。对于方格内的建设强度，这种密度极低的“绅士农庄”模式，要求建筑之间用花园分割，在社区空间内规划公共绿地，并将市民活动内容安排在周边，这不同于古典的轴线方式组织城市，而更像是在城市里建构村镇中心。
威廉・潘深谙，交易活动是支撑城市税赋的经济基础，而不能采用旧世界过于依赖地租和地税的机制。他界定了经济发展区的概念，把交易、商业活动安排在水岸码头附近，形成一体化的港口商贸区。
威廉・潘注重规划的易读性：对于所有南北向街道，他采用了阿拉伯数码的排列方式，借此强调城市的效率。对于东西向的街道，他建议采用不同的树种命名，以强调城市与自然之间的关联。这个系统立刻被新大陆许多城市效仿。
威廉・潘的博爱、宽容的思想为费城营建了一个自由、民主的文化氛围，为本杰明・弗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在费城的印刷报业提供充足的养料，也造就了弗兰克林民主、自由的建国基石，最终在费城成就了美利坚合众国的诞生。
威廉・潘生活在一个从封建农业社会向工业商业社会转型的时代，在费城的城市实践中创造了一种新的都市秩序。为了建立这种模式，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相信的原则和法理上，而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每个人头上。他更注重培养城市的文化价值，而不是制定某种特殊的轨道系统。在规划层面，他更关心城市布局的清晰性，而不是狭义的历史文脉，强调框架体系的作用，而不是短期的政绩目标。
今天距离威廉・潘登岸的1682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威廉・潘的青铜雕像已淹没在高楼林立的摩天巨塔之中，但费城人依然把他当作城市的奠基人和守护神，每当城市的球队获得冠军之后，球迷都会将一件巨大的队衣套在雕像的身上，他们相信这位神灵，至今还在保佑并注视着城市中发生的一切――三百多年后，威廉・潘的神灵依然飘荡在费城上空。
（作者为HOK全球副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