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与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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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科学普及与科学幻想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科幻与现代科普,即公众理解科学的主旨高度契合,是语境模型下的现代科普形式。科幻有利于提升公众基于科学的想象力,激发公众对科学的兴趣,间接提升公众的创造力和创新力,在潜移默化的阅读过程中实现科学的传播,达到对科学及其作用的理解。该文从科普和科幻概念的衍化出发,分析二者之间的联系,并尝试在科学中心场域中建立科普和科幻之间的相互转化模式,并将科幻引入科学中心展项叙事实践。

[关键词]科普 科幻 科学中心 科技馆展项

科幻小说是基于前沿科技,想象未来人类生活的重要途径,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曾启动科幻小说项目,鼓励科幻小说创作,并依据科幻小说中想象的宇宙飞船进行飞行器的研发。随着刘慈欣的《三体》获译2015年第73届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得奖小说,国内对科幻文学的重视程度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根据科幻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更受到了大众的喜爱。成功的科幻小说具有重大的科普价值,以科普为己任的科技馆应当关注这些脍炙人口的科幻巨作。但如何将这些科幻小说或其中的科幻元素引入科技館展项研发至今虽有案例,尚待探索。值得指出的是,作为围绕科学的三个拓扑结构,科研、科普、科幻应相互交织、协调发展,而不应厚此薄彼。关于科研与科普之间的关系,学界已有所关注,但科普与科幻之间的关系尚待学界关注与探索。本文从科普与科幻的关系出发,阐述二者之间的联系以及相互转化的路径。

一、科普与科幻

科普是把人类在认识自然和社会实践中产生的科学技术知识、科学精神、科学思想、科学方法,通过多种有效的手段和途径向社会公众传播,为公众所理解和掌握,并不断提高公众科学素养的系统过程[1]。 伴随人类社会和科学技术的进步,科普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前科普(原始社会到19世纪中叶)、传统科普(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上半叶)和现代科普(二战结束后至今)三个阶段,并分别以知识传播(diffusion of knowledge)、科学普及(popularization of science)和公众理解科学(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为主要标志[1]。

作为社会发展过程中必然产生的一种社会现象,科普既是社会进步的客观需要,也是科学技术自身发展的内在要求,同时其发展受社会、经济、科技、文化及哲学等综合因素制约与影响[2]。传统科普阶段,基于“缺省模型”(deficit model),科普活动的方向由“科学家”到“公众”,这种二元对立的结构削弱了科学传播工作者的作用,也不利于掌握公众在文化背景下理解科学的实际过程[3]。在我国,传统科普的立意较低,带有浓厚的“扫盲”色彩[4],传统科普的任务甚至简单等同于前科普阶段的科学知识或结论的灌输。在现代科普阶段,基于“情境模型”(contextual model),科学传播把不同公众的多元文化背景、经历和知识体系纳入研究范畴,让科学家和普通公众、科学家和政府、科学家和科普机构以及科学的不同分支之间产生联动[5]。可见,科普发展到今日,已经走出了科学技术本身的局限,不断向文化领域拓展,出现了文化转向,关注科学技术对于人类社会带来的改变。

科幻又称“关于变化的文学”,18 世纪末 19 世纪初,伴随西方世界的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科学和理性成为新的思潮,科幻文学就诞生于此次工业文明变革之中。布里安·阿尔迪斯认为,发源于《弗兰肯斯坦》的科幻传统使得科幻成为了哥特式浪漫主义和 19世纪初科学及工业革命之子[6]。1927年,雨果·根斯巴克首次提出“科幻小说”(Science-fiction)这一概念,并创办了第一本科幻杂志《惊奇故事》。在中国,梁启超于1902年提出“科学小说”这一名称,并赋予了科学小说以科学思想影响中国学术、政治及哲学文化的使命,为大众读者传播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新中国成立后,“科学幻想小说”取代“科学小说”成为这一作品新的名称。在“向科学进军”的时代需求下,“科学幻想小说”被纳入科学普及读物的旗下,确定了向青少年读者普及科学知识,传播科学精神的历史使命[7]。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新加入科幻创作的小说家开始更多地关注作品的文学性,更加注重科学技术对当代社会生活的影响,而非科学技术的传播和普及。这种情况在进入21世纪后更加明显。单纯的“故事+科幻点”的叙事架构已经无法满足当代科幻作家的创作欲望,“如何反映科技对现代生活的冲击和对传统伦理结构的改变”已逐渐成为科幻作者明确的创作意识[8]。

对比科普与科幻的发展可见,二者的发展轨迹都是从单一转向多元,并呈现出了超越边界的活跃态势。在国内,科幻小说正在努力挣脱儿童文学和科普读物的樊篱,不断追求文学性和叙事性的提升,挑战人类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极限,在科学性的基础上建构人类、地球,乃至宇宙的未来。值得指出的是,以科学为基础的科幻小说并不是空中楼阁,与奇幻不同,科幻是依据有限的科学假设,虚构可能发生的事件。优秀的科幻小说甚至能指导科研的方向,比如现代科幻“三巨头”之一的英国科幻作家,亚瑟C·克拉克在1945年就提出利用同步卫星实现全球通信的设想,由于他的这一伟大贡献,国际天文联合会将赤道上空的同步卫星轨道命名为克拉克轨道。作为科普读物发展的高级阶段,科幻小说也应反哺科普,在“语境模型”的现代科普中充分发挥科幻小说的语境优势,在受众(科幻迷)熟悉的科幻场景中开发科普展品展项,激发公众的科普热情,提升公众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二、从科普到科幻

纵观中国当代科幻小说的发展,不难发现,科幻小说这一文学类型是在青少年科普读物的基础上成熟起来的,科幻小说是更具文学性的科普读物,面向的读者也不局限于儿童或青少年。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当时能够进行科幻小说创作的作家大多为儿童文学家或科普创作者,他们习惯了用简单活泼的语言讲清晰、易懂的道理,不擅长挖掘个人情感来书写人性,而是更注重响应时代号召,将科学知识传达给青少年读者,帮助小读者树立对科学的兴趣和学习的信心[7]。这种青少年科普读物的叙事手法较为浅显,甚至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讲述科学原理,此种问答式的叙事手法常见于20世纪60年代的《十万个为什么》这类短片科技小品文。到70年代,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就加入了幻想的成分,回避了单纯的科学知识介绍,展现了具有中国特色乐观主义的乌托邦,给儿童读者以启迪。

可见,我国科幻小说的发展是和科普读物、儿童文学交织在一起的,如何将科幻小说去掉“少儿”和“科普”的标签,许多国内的科幻作者和评论者都在为之努力。同时期,在西方,科幻小说的研究开始起步,一系列科幻小说批评家致力于定义什么是科幻,并努力将科幻与奇幻(fantasy)区别开来。科幻小说的根基是物质性,而非超自然性,这是科幻小说区别于其他幻想小说的一大特征。若把科学比作科幻小说中的“花园”,想象则是科幻小说中的“荒野”,科幻小说的叙事性介乎花园与荒野之间。科学是科幻小说中秩序井然的“花园”,给读者以家园版的慰藉是变奏曲前的序章,熟悉而有序是开展异化幻想的基石。科幻小说的科学性为其铺垫了与现实相连接的粗糙的地面,使想象根植于科学可行性的基础上,不至于在绝对光滑的冰面上打滑而失去方向[9]。 一些西方科幻小说作家同时也是奇幻文学作家,能够很好地驾驭科幻和奇幻两种文类,比如美国女作家阿苏拉·勒奎恩以奇幻、科幻发声,构建了奇幻的地海世界和科幻的海尼什宇宙,并在其中书写了脍炙人口的“地海传说”(Earthsea Legend)系列奇幻小说和“海尼什系”(Hainish Cycle)系列科幻小說。

如何创作出幻想性更浓郁的纯文学性科幻小说,是我国科幻小说作家应该关注的问题。我们并不缺乏充满想象力的文学,早在科学启蒙之前,《山海经》《西游记》等古典文学著作中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早已发声,展现了东方文化独特的想象谱系与文化经验。如何在当代科学语境下以东方哲学为背景,使我国的科幻小说迈向新的台阶,无疑是当代科幻作家值得深思的问题。《三体》的成功,让世人重新看到了中国科幻作家丰饶的想象力,不局限于具体概念的阐释,而是用科学技术概念搭建未来世界,探索科技对人类社会、地球乃至宇宙文明的影响,超越了性别、种族、国家等边界,在更加宏大的宇宙空间内探索文明之间此消彼长的共生关系,不可否认,这样关注全人类甚至全宇宙命运的宏大科幻,确实比当代国内科幻高出一个维度,将中国科幻推向了新的高度。

三、从科幻到科普

科幻是语境模型下的科普形式,兼具科学性与文学性(叙事性)。从科幻小说到科普展品的转化在国外科技馆行业已出现。巡展这种科学中心风格的主题式展项形式,特别适合将科幻文本和非正规科学教育联系在一起。这些科普展品再现了科学与科幻小说之间的联系,就像书本和课程中的“真正的科学”那样,这些展品设计的难点是需要让观众沉浸在科幻情境的同时,向观众传授科学事实,即兼顾科学性与叙事性。

位于美国波士顿的科学博物馆开发了“星球大战:科学和想象相遇之地”,并于2006年至2014年间进行巡展。芝加哥科学工业博物馆于2009年开发的展项“哈利·波特”受到其他科学中心以及一些非科技展馆的展出预约,最近一次是在2016年9月的布鲁塞尔博览会上展出。想象展览公司开发的展项“侏罗纪世界”首次亮相于2016年3月墨尔本博物馆,并计划于2017年11月在位于美国费城的富兰克林学会展出。由全球体验专家公司制作的展项“纳尼亚”于2008年到2012年间展出,为科学中心和其他展馆的观众提供了学习科学和学习纳尼亚世界的机会 [10]。这类基于经典科幻文学或由知名科幻文学改编的影视作品的巡展,又称为“大片展”(blockbuster exhibits),其目的是吸引大量观众来到科学中心进行参观[11]。这类展项本身在非正规科学教育中扮演的角色更多是吸引观众到馆参观,甚至作为噱头吸引观众到馆参观科学中心的其他展品。

相较于“大片展”,这种着力还原科幻小说或电影情境的巡展,抽取不同科幻小说中科学性较强的技术进行展示,弱化科幻情境,突出科幻作品中设想的未来科技,更适宜科技馆科学教育的整体氛围。澳大利亚Scitech发现中心于2012年11月举办了“科幻小说,科学未来”展,介绍最新的机器人在汽车制造、空间探索等领域的最新技术,探索人工智能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观众可以了解到,瞬间移动、隐形、读心术并不仅仅存在于科幻小说中,它们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观众可以用意志操纵物体移动,用双眼绘制图像绘制未来的房屋、交通,甚至整个地球的未来。韩国果川国立科学博物馆基于科幻小说的“未来畅想”展厅包含末世、太空城、太空大战、人类和外星人这几个主题:末世场景主题包括气候变化、新型疾病、星际碰撞、核战;太空城主题包括太空升降机、科幻照片工作室、外星地球化、空间生态城、韩国科幻史区;空间大战主题包括探索太空星球、时光机、宇宙战争游戏、空间武器;人类与外星人主题包括外星杜莎夫人、外星生命的水处理、泛太空人文主义等分主题,已于2017年对外开放。这类巡展更加贴近科技馆的展项内涵,更加符合科技馆观众的参观习惯,抽取科幻世界中的技术要素,展示将科幻小说变为现实的路径,鼓励观众畅想未来,并为观众建立了梦想成真的科学和技术自信,是科技馆进一步将科幻进行科普转化的可行之路。

四、结论

2015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在北京与刘慈欣等科普科幻创作者座谈时指出,对美好未来的想象是人类进步的精神动力。科学幻想因其源于现实生活、激发新奇发现、放飞自由想象,对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发挥了重要的引导作用。科普科幻创作肩负着展现中国梦的时代责任,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努力点燃青少年科学梦想,激发全民族实现中国梦的想象力创造力。要坚持科学性、艺术性、思想性相统一,既超人、超物、超史,又合情合理合法,把科学幻想与人类情思、社会理想融为一体,增强全社会实现中国梦的理想信念[12]。科幻的科普效能,特别是科幻对青少年科学想象力、创造力的提升功能已经受到了广泛的认可与肯定。

如何更好地发挥科幻作品的科普功能,在STEAM教育、探克(tinker)教育等科技馆非正规教育中培育科幻创作人才,开拓中国科幻科普新局面,是科技馆展教研发人员需要迎接的挑战。科普研究者应该把科幻媒体作品,特别是科幻小说,纳入研究范畴。科幻作品是科普工作中提升科学素养和传播科学技术的重要工具。科幻作品的启发性功能是实现公众理解科学的重要方式,虽然科幻不是科学教育的直接手段,但不可否认,科幻营造了一种鼓励科学和进步的氛围,并使人类对自己在世界和宇宙中所处的位置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因此我们不应低估科幻在人类发展中所发挥的作用。科研、科普、科幻三者之间应一直处于相互吸收、相互借鉴、相互转化的动态交互过程,这样不仅对于三者的发展,更对处于交界中心地带的科学技术的发展,乃至人类文明的进步,起到良性推动作用。未来的科学中心应兼具科研、科普、科幻三重功能,发挥全方位的科学拓扑效能,真正从科技馆升级为科学中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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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O’Keeffe M.Riding the wave:Science fiction media?fandom and informal science education[J].Journal of Science Fiction,2017,1(3):24-39.

[11]Lui D.Evaluating pop culture museum engagements: Pedagogies of,about,and with Harry Potter[J].Working Papers in Educational Linguistics,2011,26(2):111-131.

[12]李源潮出席科普科幻創作者座谈会并作重要讲话[J].科协论坛,2015(1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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