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存清宫大戏《征西异传》考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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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杭

《征西异传》是清代内廷的一部连台大戏,演薛丁山征西事,以往著作论及清代宫廷戏曲时都会提到该剧。相较于《鼎峙春秋》《劝善金科》《昭代箫韶》等较为完整的剧本留存和系统研究,学界对《征西异传》的了解甚少,只闻其名不见其剧,未有任何的专项研究。目前《征西异传》剧本散佚严重,是已知清宫大戏当中面貌最为模糊的一个,如吴新雷在《二十世纪前期昆曲研究》中著录《征西异传》已收入《古本戏曲丛刊》第九集,部分学者也延续其说法,但事实上该剧一册也未收入其中。关于《征西异传》的相关情况,只有王芷章在《清昇平署志略》中的简要论述值得一叙:

《征西异传》,演薛丁山征西事,共演二次。第一次,道光四年二月初六日演头段,十二月二十三日演十六段(系外学所承应)。光绪十五年十月初一日演头本,十九年十二月十六日演至二十四本(此次系内学承应,原档案仍旧称,加府字以为说明,且又改段为本与前亦异)。

王氏所观资料均是来自朱希祖先生所购得的一批昇平署档案和剧本,现已出版为《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清宫昇平署档案集成》,其中仅收录《征西异传》之残本6段,未见《西异传》之名。在王芷章之后,学界对于《征西异传》的研究停滞不前。目前已知《征西异传》藏于国家图书馆、故宫博物院、首都图书馆三处,剧本数量多,形制较为复杂,其中国家图书馆的小部分剧本、故宫博物院的全部剧本已经出版。本文先对已出版的剧本进行梳理,奠定基本认识,而后再着重根据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所藏其余剧本进行深入考察比对,对各处剧本之间的先后承袭及相互关系进行细致探究,力图对该剧有一明晰的认识。

该部分剧本共6册,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阅览室,已于2011年影印出版于《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清宫昇平署档案集成》(以下简称《档案集成》)第60册。该套剧本长24.5厘米,宽16厘米,无框栏行格,每页8行,每行20字,剧名均为《征西异传》,分别是第二段、三段、十三段、十四段、十六段、十七段。二段封面题“二段征西异传 六出总本”,右侧题“廿一日折全角”;
三段封面题“三段征西异传 六出总本”;
十三段封面题“十三段征西异传 八出总本”(缺后四出),右侧题“廿四本 旧十三段 一二出”;
十四段封面题“十四段征西异传 八出总本”(缺后四出);
十六段封面题“十六段征西异传 八出”;
十七段封面题“十七段征西异传 八出”,封面右侧题“卅二本”。

现存档案记录中,《征西异传》第一次演出为道光四年(1824),均由外学上演,一年之内共演出了十六段,未全部演出,每月演出两到三段,其中七月份为朔望承应,前十二段的演出地点为同乐园,后四段为重华宫。这套剧本显然是不完整的,能提供给我们的信息就是《征西异传》以段为演出单位,至少编创了十七段。在十三段剧本的封面右侧题写了“廿四本 旧十三段 一二出”,第十七段封面右侧题写了“卅二本”,这些信息是否对应为光绪朝的《西异传》,待下文详述。

2001年《故宫珍本丛刊》出版了《征西异传》的曲谱本和题纲本,之后2016年《故宫博物院藏清宫南府昇平署戏本》(以下简称《戏本》)又将包括同一批曲谱本、题纲本在内的故宫博物院所藏全部《征西异传》和《西异传》出版。根据对《戏本》的检索,梳理出相关剧本的收录情况:

第39册有《西异传》第二本、三本、四本、七本总本。

第40册有《西异传》第十本、十二本、十四本、十五本、十六本、十七本、十八本、二十本、二十一本、二十二本、二十三本总本,另有一本无本数标识《西异传》。

第41册有《西异传》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本总本,又分别有首页标“征西异传”(无段数标识)、“西异传”(无本数标识)、“十六段征西异传 八出总本”3个本子。

第42册有《西异传》总本第十四本。

第152册有《征西异传》(曲谱 头本)一本,其余均名为《西异传》曲谱,根据出版所列顺序分别是二本、四本、五本、八本、八本、十二本、十四本、十六本、廿本、廿一本、二十二本、二十五本、二十七本、二十八本、二十九本、廿九本、三十本、三十一本。其中第八本和第二十九本均有两本。

第190册有1册名为《征西异传》的题纲本,为第七段,其余均是名为《西异传》的题纲本,根据出版所列顺序为二十四本、二十五本、五本、二本、三本、六本、七本、八本、九本、十本、十一本、十二本、十三本、十四本、十五本、十六本、十七本、十八本、十九本、二十本、二十一本、二十二本、二十三本、二十四本、二十五本,另外有4本没有本数标识的《西异传》题纲本。

第436册有《西异传》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本总本,另有1本无本数标识《西异传》。

第437册有《西异传》二十四本总本、二十五本鼓板本。

(一)《西异传》

1.总本

根据光绪一朝《西异传》的演出记录来看,其演出单位由“段”改“本”,所以《西异传》与《征西异传》剧本形制的最大不同也在于此,并且不分出目,如彩图1、2:

该部分剧本每页4行,每行18字,共25本(以下简称《戏本》25册本),为第39册《西异传》第二本、三本、四本、七本总本;
第40册《西异传》第十本、十二本、十七本、十八本、二十本、二十一本、二十二本、二十三本总本;
第41册《西异传》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本总本以及无本数标识《西异传》;
第42册《西异传》第十四本总本;
第436册《西异传》第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本总本,另有1本无本数标识《西异传》(经考证与第41册第二十五本《西异传》相同);
第437册《西异传》第二十四本总本。

将《档案集成》中的《征西异传》和《戏本》当中《西异传》总本进行对比,发现这两种文本之间可以相互对应,其中二段《征西异传》的头三出与三本《西异传》相对应,后三出与四本《西异传》相对应;
第十三段《征西异传》与二十四本《西异传》相对应;
第十四段《征西异传》与二十六本《西异传》相对应;
第十六段《征西异传》与十二本《西异传》相对应。还要说明的两点是,第一,从整个剧本的故事情节来看,《戏本》第40册“十二本《西异传》”的顺序应该在《戏本》所收录所有《西异传》总本的最后,至少在第二十九本《西异传》之后,标注为“十二本”应该是错误的。第二,第41册无本数标识《西异传》暂不知为多少本,留待下文。

除以上25本《西异传》总本外,第40册中的《西异传》十四本、十五本、十六本的剧本较有不同,不仅在抄写行数、字体大小上与其他剧本有差异,而且它们虽已经改段为本,但内容仍然是《征西异传》的形制,分出且有出目,如彩图3:

这应当是《征西异传》在改编为《西异传》过程中的一种剧本形制,这类剧本很有可能是在原《征西异传》的剧本上重新粘贴《西异传》封皮,特别是第十四本是直接从第五出开始的,明显是从《征西异传》的总本当中截取而来,笔者将此类剧本称之为“准《西异传》剧本”。第十四本《西异传》有两本,对比这两种剧本发现,《西异传》总本在准《西异传》总本的基础上有所删减,如彩图4、5:

此处为第五出至第六出之间的衔接处,在第40册十四本《西异传》中为樊龙、樊虎念白后唱,唱罢后,樊洪念白后唱,唱罢后众人下场。接第六出开始,姜兴霸与李庆先上白。在第42册十四本《西异传》中删除了樊龙、樊虎、樊洪三人的唱词,众人念白完毕后紧接着姜兴霸与李庆先上白。这样的改动是《征西异传》到《西异传》的一种改编手段。

2.鼓板本

为第二十五本《西异传》鼓板本,每页8行,每行20字,鼓板本的抄写形制上与总本不同,分出且有出目,曲文不注工尺,另有勾画的痕迹,如在第四出“斩妖破敌”中,有圈住更改的墨迹,如彩图6:

此处删去了【金盏儿】【醉中天】两支曲,并且增加樊梨花“退后者定按军刑”一句道白。将更改过后的二十五本《西异传》鼓板本和二十五本《西异传》总本比较后发现,两者内容一致。

3.曲谱本

共18册,每页4行,每行15字。分别为头本、二本、四本、五本、八本、八本、二十本、十四本、廿本、廿一本、二十二本、二十五本、二十七本、二十八本、廿九本、二十九本、三十本、三十一本,其中第八本、第二十九本均重复出现一次。第一本首页标“头本 征西异传 曲谱”,除头本外,其余均标“西异传 曲谱”。每页11行,每行14字,有勾画痕迹。此曲谱本是否是删减过后的剧本,留待下文。

4.题纲

题纲本共30册,可以分为五种。

第一种,共1册,分出,有出目。封面题“七段征西异传 六出 题纲”。共记录演员73名。通过对演员的生卒年考证可知王喜的出生年最晚,为乾隆五十三年(1788),那么他入南府的时间最早也应是嘉庆年间了,得保去世时间最早,为道光二年(1821)。道光元年在服期内没有演剧的相关记录,所以此题纲本的使用时间是在嘉庆年间,也就是说至迟在嘉庆一朝,《征西异传》就已经开始编排。

第二种,共2册,为第二十四本和第二十五本,不分出,记录了该本所需角色和演员。第二十四本《西异传》题纲记录的演员共计31名,通过演员生卒年考证可知此题纲本的使用时间为光绪十五年至十六年。第二十五本《西异传》题纲记录的演员共计有23名。通过考证可知此题纲本的使用时间为光绪九年(1883)至光绪十六年(1890)。

第三种,共2册,分出,有出目,未标注“段”或“本”,封面标“西异传”,但标题字体与剧本内容很不一致,角色名记录较多,演员记录不完整。通过演员生卒年考证第1册使用时间为嘉庆二十三年至道光二十三年,第2册的使用时间为道光三年(1823)至同治六年(1867)。

第四种,共2册,分出,无出目,未标注“段”或“本”。其一封面题“西异传 三出 题纲”,仅记录角色名称,无演员记录。其二有添改记录,封面题“诸路合师 四出 改西异传 题纲”,仅记录角色名称,无演员记录,该册应是在原来《征西异传》题纲上修改得来。

第五种,共23册,分出,无出目。该版本剧本记录了每本所需角色名字,并且部分本中标注了所用的道具和砌末,如第五本注“背壶三身,内有女一,黑棒一对,公案一分,红纛一,长短把子”;
二本注“匾 界牌关、金霞关,五色背壶十身、黄金马鞭子、长短把子、金大刀”等。

(二)《征西异传》

《戏本》中共收录2册名为《征西异传》的剧本,分别为第41册中“征西异传”和“十六段 征西异传”。“征西异传”未标注具体段数,封面贴一纸条写“第一出 扫除火鹊”,共4出,有出目,其余各出为“第二出 采樵巧遇”“第三出 馈礼允亲”“第四出 送女就婚”,每页8行,每行20字,曲文未注工尺。

《戏本》和《档案集成》当中均收录有十六段《征西异传》,但是二者的内容却不一样。通过对前文各本故事情节的梳理对比发现,《档案集成》中第十六段与《档案集成》第十七段的故事情节并不连贯,但《戏本》第十六段却与《档案集成》第十七段故事内容连贯,《档案集成》的第十六段经考证应该衔接在第十七段的故事内容之后,所以《档案集成》的十六段实际应为《征西异传》第十八段。

(一)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阅览室藏《征西异传》和《西异传》

共30册。除第1册封面将剧名写为“征西异传”外,其余均写作“西异传”。该处所藏剧本可以分为三种形制,第一种共26册,总本;
第二种共1册,鼓板本;
第三种共3册,总本。

1. 第一种

为第一本至第二十六本(下文统称为“国图善本26册本”)。除第一本腐朽比较严重外,其余各本状况良好。该套剧本均分出,但出目时有时无,第一本封面写“头本 征西异传 总本 曲谱 四出”,如彩图7:

第二本封面写“二本 征西异传 总本四出”,从第三本开始,剧本均是以“西异传”来命名。此种剧本从形制、字体来看均是同一时期的手抄本,长30厘米,宽24厘米,每页6行,每行20字,无框栏行格,抄写十分工整。曲文注工尺谱,每册剧本的曲牌曲文大都有被括号或圆圈标记勾画的痕迹,如第一本第三出中【铧锹儿】一曲上写“不用”,并前后勾除;
第二本第三出中【玉胞肚】的曲文被前后勾除;
第四出中【越恁好】【红绣鞋】的部分曲文被勾除,诸如此类在每本当中大都有出现,与《戏本》第437册二十五本鼓板本的情况十分相同。

将该套总本与《档案集成》和《戏本》所藏《征西异传》总本相比较发现,三者不同之处在于该套总本以本为单位,另外两者以段为单位,其余内容均一致。这套剧本是《征西异传》改段为本后的第一种形态,其中第三本对应二段《征西异传》前三出;
第四本对应二段《征西异传》后三出;
第十三本对应《戏本》第41册无段数标识本《征西异传》;
第二十四本对应十三段《征西异传》前四出;
第二十六本对应十四段《征西异传》前四出。这套剧本与《戏本》25册本同一本数之间的剧情内容是相同的,将该套剧本相关勾画更改等处删除后,就与《戏本》25册本相一致了,再加之它承袭了《征西异传》分出或有出目的形制,所以可以认为国图善本26册本早于《戏本》25册本但晚于《档案集成》本。

这是现今可见《征西异传》(或《西异传》)最完整的总本版本。一般每本剧本由剧本、题纲本、串头本三部分组成,题纲本和串头本均是小册子夹带在剧本中,或者是题纲和串头本合订一册,也有的剧本会多夹带一张长62厘米、宽50厘米的题纲纸,内容与题纲本基本相同,但是也有剧本当中无任何夹带,如第二本、第十四本、第二十一本。下面以第一本中夹带的册子为例进行说明。

首先是题纲。第一本当中夹有一个题纲本册子,封面左侧写“头本 征西异传 四出题纲”,右侧写“光绪十五年九月 准 四刻五分”,中间写“鼓 沈大”,如彩图8:可以肯定该本为光绪时期《征西异传》或《西异传》的抄本,与光绪一朝《西异传》从光绪十五年(1889)十月初一日开始的演出记录也可以相对应。沈大是光绪一朝的鼓师,其人技艺极受内廷赏识,之后几乎每个题纲本的封面都会写“鼓 沈大”。题纲本内容为每一出剧目所需角色及所用演员,有些演员的名字被贴上黄色小纸条,纸条上写另一位演员的名字或者“撤”字。

其次是题纲纸。与剧本、题纲本所用材质相同,记录了上场角色和演员,分出记录。题纲纸未写朝年,通过对比发现演员名字的记录与题纲本基本一致,少数演员有更换,应为同一时期的题纲。两个题纲抄写时间应该是题纲纸在前,题纲本在后,题纲纸的部分演员到了题纲本上经过了贴纸更换,除去更换的演员外其余则保持了一致。

最后是串头。如第一本中夹带的串头本,封面即首页写“头本 征西异传 一出 串头”,长25厘米,宽14.5厘米,如彩图9:

串头本并非每本每出都有,当舞台上有多人热闹的武打场面时才需要串头本的存在。串头本是研究清宫戏曲舞台的重要参照,特别是光绪时期清宫武戏盛行,串头本以文字记录的方式提供了较为形象的直接材料,如第十七本当中第一出和第二出念白较多无武打场面,故未有串头,而第三出青龙关外敌军趁夜劫营打的十分精彩,故附以串头本描述舞台调度。

除剧本、串头、题纲本、题纲纸外,在第九本总本当中还夹了一张“闲人纸”,长29厘米,宽23.5厘米,上写“闲人”二字,后附16个演员的名字,这些人员是排演过程中的机动人员,可以随时增补或替换上台。根据以上总本以及总本当中所夹带的题纲本、串头本、题纲纸等信息来看,该套剧本为光绪一朝的实际演出用本,是经过《征西异传》改段为本而来,并且在排演的过程中进一步的磨合,通过删减曲词等完成最终的改编。

2. 第二种

为第二十六本的鼓板本,封面写“二十六本 西异传 鼓板”,长29厘米,宽24厘米,无框栏行格,每页8行,每行20字,抄写工整,字体比总本要小。首先经过对比发现,相较于总本,鼓板本曲文未注工尺及第四出没有标出目,其余内容和总本均一致。其次,该鼓板本与《戏本》第434册所藏二十五本鼓板本的形制完全相同,字体、字迹、间行等也无差异,但没有进行任何勾画删减,与《戏本》第41册第二十六本《西异传》内容相同。

3. 第三种

为第27、28、29本(下文统称为“国图善本3册本”),这种剧本没有墨题封面和本数,只有在第一页直接写“西异传”和剧本内容,现存的顺序是国图的工作人员根据剧本的留存顺序用铅笔在第一页的右上角标注的,并非剧本的编演顺序,如彩图10:

该3册本与国图善本26册本从形制、纸张、抄写形式上完全不一样,通过考证发现其与《戏本》25册本为同一种剧本,第28本对应《档案集成》十七段《征西异传》的前四出,第29本对应《档案集成》十七段《征西异传》的后四出,第27本对应《档案集成》十六段《征西异传》(前文更正其为第十八段)第五至八出,所以这三本剧本的编演顺序都在国图善本26册本之后,以国图现存的铅笔标注顺序为名,它们的正确排序应为28本、29本、27本。

4. 通过国图善本特藏阅览室剧本考证所得结论

(1)《戏本》第40册“十二本《西异传》”的本数标识有误,其顺序应当在国图善本3册本第29本和27本之间;
将《戏本》第41册无段数《征西异传》分别与国图善本26册本相比较,其与第十三本《西异传》相对应;
《戏本》第41册无本数标识《西异传》经过对比发现应为第十二本《西异传》。

(2)将故宫所藏曲谱本与《戏本》总本、国图善本26册本进行对比发现,故宫所藏曲谱本与国图善本所藏26册本相同,属于准《西异传》所用曲谱,即曲牌曲文为原《征西异传》中未经删减的内容,并且头本名为“征西异传 曲谱”的本中也有与国图善本26册本有着相同内容的勾画。另外,第八本曲谱存有两本,其中第一本的曲牌曲文经过删减,第二本则是准《西异传》所用曲谱,曲牌曲文完整。

(二)国家图书馆古籍馆藏之《征西异传》

共2册,形制相同,长24.2厘米,宽15.9厘米,无框栏行格,每页8行,每行20字。分出,有出目,朱笔点有标点,曲文不注工尺。索书号149801本封面即第一页,右上角写“唐 十四段 廿七本”“第五出 法擒一虎”,共四出,其余为“第六出 遵谕归唐”“第七出 盗铃获偶”“第八出 献关纳婿”。索书号149802本封面即第一页,右上角写“唐 廿五本 旧十三段”“拆得了”“未写末折”,其中“未写末折”四个字被圈住。两册剧本的封面如彩图11:

经过对比,这两册剧本的形制、笔迹等与《档案集成》本完全一致,为同一时期同一人所抄写。索书号149801为《档案集成》第十四段缺失的后四出,索书号149802为《档案集成》第十三段缺失的后四出。将两处剧本相加即为原先的十三段和十四段完整的《征西异传》,并且从“拆得了”一句可以印证前文的判断,内廷将原来《征西异传》的剧本拆开组成新的《西异传》剧本。

该部分剧本共9册,为《征西异传》剧本,清书堂藏版,每册长23.3厘米,宽15.6厘米,无框栏行格,每页8行,每行20字。分出,有出目,朱笔点有标点,曲文不注工尺。每一本的第一页同时钤“首都图书馆藏”和“马氏彦翔藏书”或只钤后者。经过比对,首都图书馆藏本、《档案集成》本、国图文津街古籍馆藏本为同一版本的《征西异传》抄本,抄写形式、笔迹等完全相同,首都图书馆的留存状态最好。

第1册首页标“四段征西异传,六出总本”,第2册直接进入第四段第四出。每册三出,第1册为“徂征被截”“施法遭擒”“仙缘奇遇”,第2册为“虎寨成亲”“盘肠大战”“代任取关”。其中第2册第一页右上角贴一张红纸片写“六本”,如彩图12:

第3册首页标“□段征西异传,六出总本”,共六出,分别为“要求凤侣”“盗取飞钹”“大败妖僧”“锦莲督旅”“一虎成亲”“复困锁阳”。通过查找比对,该本与故宫所藏七段《征西异传》题纲的出目相对应,封面缺失的字应“七”,此为七段《征西异传》。

第4册首页标“十段征西异传 □□总□”,共六出,缺失的字应为“六出总本”,分别为“祖饯进兵”“侦报设谋”“抵关劫寨”“交锋大溃”“破扇斩鹏”“妖仙布阵”。本册最后夹了两张黄色纸片,一片写“二本 二出”,一片写“十二本 西异传”。

第5册没有封面,共六出,为残本,开篇即为三页剧本,之后就是“第三出”。从第三出至第八出,分别为“败阵设谋”“劫营诱因”“被围议救”“突谷产儿”“唐军得信”“星宿归垣”。通过与其他所有剧本进行对比衔接发现,该册和《戏本》25册本中的第二十八本、二十九本《西异传》内容相同,应为第十五段《征西异传》,但是缺少第一二出。笔者发现这几页残本其实是二十八本《西异传》第二出的结尾,这说明这一段《征西异传》完整的分成了第二十八本和第二十九本,第十五段的第一出和第二出并没有被删除,只是该册剧本保存不完整无从得见。

第6册封面为“六段征西异传 六出”,第7册直接进入第六段第四出。每册三出,分别为第6册“解围面圣”“施药救亲”“责妻斩子”,第7册“敕命回銮”“行兵合旅”“施展邪威”。

第8册封面为“五段征西异传 八出”,第9册直接进入第五段第五出。每册四出,分别为第8册“合队取关”“诈降授首”“回营闻报”“骤警攻城”,第9册“点兵分击”“命将夹攻”“解围却敌”“破法化虹”。

将该套剧本与国图善本26册本、《戏本》25册本对比后发现,四段《征西异传》前三出对应第五本;
四段《征西异传》后三出对应第六本(与四段《征西异传》剧本第一页红纸片所写“六本”相对应);
五段《征西异传》前四出对应第七本;
五段《征西异传》后四出对应第八本;
六段《征西异传》前三出对应第九本;
六段《征西异传》后三出对应第十本;
七段《征西异传》前三出对应第十一本;
七段《征西异传》后三出对应第十二本;
十段《征西异传》前三出对应第十七本;
十段《征西异传》第四、五出对应第十八本;
十段《征西异传》第六出对应第十九本;
第十五段前四出对应第二十八本;
第十五段后四出对应第二十九本。

通过对以上诸多剧本的考证和梳理,可以将《征西异传》和《西异传》相关剧本的特征及其对应情况进行说明,该剧在有清一代内廷的编创过程中一共产生三类剧本:

(1)《征西异传》剧本:以《征西异传》为名,以“段”为演出单位,每段分出且有出目,曲牌曲文完整。分别为《档案集成》所收录全部剧本;
《戏本》第41册无段数标识“征西异传”和“十六段征西异传 八出总本”;
国家图书馆文津街古籍馆所藏两册剧本;
首都图书馆所藏全部剧本。

(2)准《西异传》剧本:以《征西异传》或《西异传》为名,以“本”为演出单位,每本分出且有或无出目,或者不分出。曲牌曲文与《征西异传》剧本一致,但或有勾画圈除痕迹。分别为国图善本26册本;
国图善本第二十六本鼓板本;
《戏本》第40册第十四、十五、十六本;
《戏本》第437册第二十五本鼓板本;
故宫所藏曲谱本(除第一册“八本 西异传 曲谱”)。

(3)《西异传》剧本:以《西异传》为名,以本为演出单位,每本不分出,曲牌曲文经过删减更改。分别为国图善本3册本;
《戏本》25册本;
故宫所藏第一册“八本 西异传 曲谱”。

这三种剧本的排列顺序事实上也是剧本内容之间的承袭顺序。从《征西异传》到《西异传》应该有这样一个大致的过程,首先将以段为编创演出单位的《征西异传》按出劈开(在原《征西异传》剧本上进行或另起炉灶,以《征西异传》剧本封面所题“廿四本 旧十三段、唐 廿五本 旧十三段、唐 十四段 廿七本”即可证明),组合成以本为编创演出单位、分出但没有出目的《征西异传》(或《西异传》)。其次在此一批剧本上进行曲词、念白等勾画删减,最后再进行《西异传》的誊抄,将原先勾画的内容彻底从剧本上消除并取消分出,形成最终版本的《西异传》。

为更直观的展现各处剧本之间的先后顺序及《征西异传》与《西异传》改编前后的对应关系,现将剧本根据编演顺序排列梳理如下:

剧本不存但可能对应的剧本《档案集成》收录《征西异传》首图历史文献阅览室藏《征西异传》《戏本》收录《征西异传》国图古籍馆藏《征西异传》国图善本室藏26册本和3册本《西异传》《戏本》收录《西异传》可能为头段《征西异传》第一本第二本第二本第二段前三出第三本第三本第二段后三出第四本第四本第三段第四段前三出第五本第四段后三出第六本第五段前四出第七本第七本第五段后四出第八本第六段前三出第九本第六段后三出第十本第十本第七段前三出第十一本第七段后三出第十二本第41册无本数标识第41册无段数标识(应为第八段前四出)第十三本第十四本第40册十四本(应是第八段后四出)第十五本第40册第十五本(应是第九段前三出)第十六本第40册第十六本(应是第九段后三出)第十段前三出第十七本第十七本第十段第四、五出第十八本第十八本第十段第六出第十九本可能为第十一段前四出第二十本第二十本可能为第十一段后四出第二十一本第二十一本可能为第十二段前三出第二十二本第二十二本

虽然现存剧本分散且形态各异,但是已经能够将这部剧较为完整的串联下来,并且,笔者据此推算出未注明段数或本数的剧本原有顺序,以及其余不存剧本的可能对应情况,还原清楚该剧的前后整体样貌。除第三段《征西异传》在改编过程中被弃之不用外,《西异传》的改编将《征西异传》的一段分为了两本或三本,删减部分曲牌曲文,再取消出目等,大多数念白的更改也是为了使曲牌减少后更加连贯,不影响剧情走向。不过也存在完整的剧本承袭情况,如二十六本《西异传》的曲词、念白、科介等和十四段《征西异传》的前四出完全一致,总的来说两部戏为异名同本,故事情节相同。

《征西异传》现存剧本已经达到一百二十出,体量虽不及《鼎峙春秋》《昭代箫韶》等十本二百四十出的连台大作,但是将其称为“内廷大戏”是符合编创事实的。通过对剧本的梳理可知,该剧敷衍唐薛家将征西事,从群仙商议教授薛丁山、窦一虎等人助李唐征西开始,唐王御驾亲征,攻破界牌关、金霞关、接天关后被困锁阳城,薛丁山率二路大军搭救,路上收服窦一虎、窦金童,一路过关斩将后与唐王里应外合攻破锁阳城。唐王回朝,薛家将继续西征,先后战胜了飞钹禅师、苏锦莲等,又收服了陈金定。在唐军攻打樊江关时,樊梨花将薛丁山三擒三放,最终樊梨花归唐。在樊梨花的帮助下,唐军连战连胜,但薛丁山始终辜负樊梨花令其负气出走。在攻打白虎关杨凡时,薛仁贵中计误被薛丁山射杀,唐王派太子为监军挥师西进,并说服樊梨花再次同行。唐军征战杨凡,樊梨花再次排兵布阵大败杨凡,并分路将其截杀。至此,如果不考虑出目体制或曲词的因素,那么现有剧本已经可以拼凑出一套从唐王决定征西到大败杨凡的完整剧本,也就是笔者表格中所推算的《征西异传》头段至第十八段或《西异传》第一本至第三十五本,但该剧是否编创至此,仍需更多新的发现以探究竟。

对于《征西异传》的相关整理与研究价值,笔者以为目前主要有两点:

第一,从剧本本身而言,一套内廷大戏剧本包含了大量的总本、串头本和题纲本,填补了宫廷戏曲剧本整理的相关空白。并且,串头本、砌末题纲本等为我们了解和探究清代宫廷戏曲舞台的排演提供了最为直接的信息,是研究清宫戏曲表演艺术的重要参照。而且,以往多认为光绪一朝在大戏上以昆弋翻改皮黄为主,但是从《征西异传》来看仍有部分昆弋大戏在清末被搬上宫廷舞台,受到统治者赏识,不过将其改段为本及删减曲词等反映了宫廷戏曲的何种艺术走向,仍需从剧本入手进行详细探究。

第二,根据《征西异传》的编演内容来看,其与清代章回体小说《说唐三传》高度一致。虽不能确定戏曲是否直接来源于小说,或是中间由鼓词等讲唱艺术形式发挥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小说应是戏曲的改编蓝本,从民间小说到宫廷戏曲经历了何种改编手段,是剧本整理后需要进行的重要研究方向。剧中薛家将的忠君爱国和樊梨花等巾帼英豪的形象贯穿始终,程咬金、窦一虎等角色充满喜剧色彩,虽略显轻浮但却不令人厌恶,在刻画人物方面是比较成功的,这其中所透露出的宫廷剧作家的取材和编创风格以及清代统治阶级的审美倾向等均值得探讨。

清代宫廷演剧一向以剧目众多、内容丰富而称道,特别是四大宫廷戏曲均上承前代戏曲或小说之余响。在花部戏曲兴起之后,宫廷大戏又和民间戏曲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承上启下之功显而易见,例如《锁阳关》《樊江关》《马上缘》等各种梆子剧目与《征西异传》之间枝附叶着,甚至有可能从大戏当中抽出来“改调而歌之”,当然,这一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进一步整理研究《征西异传》可以从中揭示出清宫大戏的编创理论、演出特色,有助于对众多薛家将剧目的形成和演变有更深入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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