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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奇蕾，陈桂莹，祁思琼，陈新军,2,3,4*
(1. 上海海洋大学海洋科学学院，上海 201306；
2. 农业部大洋渔业开发重点实验室，上海201306；
3. 国家远洋渔业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上海 201306；
4. 大洋渔业资源可持续开发省部共建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上海 201306)
休闲渔业是传统渔业与现代休闲产业相结合，为社会提供满足人们休闲需求的产品和服务，实现一二三产业融合的一种新型渔业产业形态，是全球渔业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经济、社会文化和生态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1-3]。休闲渔业融合一二三产业的特性，决定了它与国民经济中其他产业存在着众多经济联系，休闲渔业活动在为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直接经济产出的同时，也为相关产业带来大量的间接经济产出，诱导产出和就业机会等产业经济效应。休闲渔业与国民经济中其他产业之间形成直接或间接的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经济联系，其投入-产出水平的变化会直接或间接地波及到其他产业，从而导致其他产业投入-产出关系的变化，进而引起整体国民经济的变化[4]。
国内休闲渔业产业的快速发展迫切需要学界研究支撑。国内学界在休闲渔业开发与管理模式探讨[5-7]，现状与对策研究[8-10]以及国际经验借鉴[11-13]等方面已进行了初步探索。但当前国内学界对休闲渔业的研究关注点主要聚焦于对产业发展模式的探讨[14]，而对产业当前发展的情况尚未进行有效的量化认识与评估[15,16]。国内各级政府、企业经营者与消费者对产业的认知局限于休闲渔业带来的产值、提供的从业、创造的消费需求等产业基本面情况，缺乏对休闲渔业的产业地位、产业效率和产业潜力等产业性质的认知。因而，如何借鉴国外研究经验，科学测定休闲渔业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量化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的经济效应，并结合当前国内休闲渔业产业经济研究现状，明确进一步研究方向，成为当前中国休闲渔业经济研究亟待研究的命题。研究基于Citespace计量分析法与文献阅读法，对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研究进展进行梳理。对比分析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研究在研究主题、研究方法、研究尺度等方面的差异，归纳总结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不足，并为我国休闲渔业经济研究方向提供建议。研究即可以丰富我国休闲渔业的学术研究，又能为政府进行休闲渔业管理规定的制定与改进、资金，设备与人力的支持等决策提供科学依据，从而促进国家资源配置的优化与休闲渔业产业发展水平的提高。
1.1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陈超美教授使用JAVA语言开发的呈现科学领域知识的结构、规律和分布的引文分析可视化软件文献[17,18]。当前国内已经有大量的研究应用Citespace软件对文献进行计量分析，梳理不同学科发展的脉络。研究首先基于Citespace文献可视化分析软件，系统地梳理并对比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的研究前沿、热点与发展趋势等方面的不同。其次基于文献梳理法总结与对比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特征与差异。
1.2 数据来源
研究基于1995—2020年的Web of Science(WOS)和中国知网(CNKI)两个数据库的文献数据对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进行计量分析。在WOS核心合集(SCI和SSCI收录期刊)里，以“recreational fish*”和“economic*”为主题词搜索文献，对检索结果进行筛选，去除非学术性文献后共记726条记录。在CNKI数据库(CSSCI、CSCD、SCI来源期刊、核心期刊以及EI)，以“休闲渔业”和“经济”为主题词搜索文献，同样对检索结果进行筛选，剔除非学术性文献后共210条记录。
2.1 文献计量分析
2.1.1 整体研究情况
根据年度发文量统计(图1)，国际休闲渔业的研究始于1995年，保持着稳健增长的趋势，并于2016年之后呈现较快的增长态势。截至到2020年，国际休闲渔业经济年度发文量近70篇。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始于2006年，呈现波动变化的趋势。2005年之后，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呈现稳定增长的趋势，到 2015年开始下滑，到2018年降至3篇，然后又开始上升。截止到2020年，国内休闲渔业经济年度发文量为19篇左右。由上可知，近几年国际上对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兴趣在增加，而国内对休闲渔业经济的研究情况则持波动性变化的特征。
图1 文献发文量与发表时间
从研究的主要机构分布图(图2-a)来看，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洪堡大学和罗德斯大学等是国际上进行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研究的主要机构。由图可知罗德斯大学与洪堡大学的学术合作相对多一些，其它研究机构之间则没有明显的学术的合作联系。国内进行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主要有上海海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中国海洋大学经济学院和管理学院(图2-b)，且不同研究机构之间尚未形成学术合作。
图2 主要研究机构
2.1.2 研究热点
从文献共被引图中(图3-a)可以看出，国际研究尚未形成明显的研究热点，研究主题也较为分散。当前国际研究的主题主要有休闲渔业发展现状、休闲渔业的海洋保护模式、休闲渔业资源的养护和综合利用模式等方面。由文献关键词图中(图3-b)可以看出，我国对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的研究也尚未形成显著的研究热点，现有的研究主要是从渔业经济、产业结构、SWOT分析等方面来进行休闲渔业经济研究。
(a) (b)
2.1.3 研究突现
基于WOS文献数据绘制了1995—2020年关键词的突现图谱(表1)，由表1可知，突现强度最高的6个名词主要发生于2004—2020年之间，表明在这段时间的休闲渔业经济研究产生了显著的研究热点变化。且突现强度较高和突现年限较长的主要是经济价值和海洋保护两个关键词，表明国际研究开始逐渐关注于休闲渔业的经济和社会生态效应。基于CNKI文献数据绘制了2006—2020年关键词的突现图谱(表2)，由表2可知，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突现点只有“渔业”。这个突现关键词突现强度相较于国际研究较弱，且突现时间持续时长较短，这可能与2007—2009这3年前后的休闲渔业产值或管理政策的变化相关。
表1 国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关键词突现
表2 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关键词共现
2.2 国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进展
对国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文献进行梳理，发现国际研究主要基于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和投入产出分析法，来对休闲渔业产业的经济效应进行评估。因而本研究根据不同的研究方法梳理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现状。
2.2.1 基于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的研究进展
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是常见的对难以度量的资源经济价值进行评估的方法[19]，主要包括旅行费用法(Travel Cost Method, TCM)和条件价值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20]，在旅游资源价值评估和海洋经济研究等方面已经广为应用[21-23]。
在诸如美国、挪威和加拿大等发达国家，学者已应用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对休闲渔业活动带来的直接与间接经济产出进行了广泛研究。Connelly和Brown[24]根据邮件的调查问卷数据，利用意愿调查法(Willingness to Pay, WTP)对纽约休闲渔业的经济价值进行了估计。Toivonen等[25]在使用意愿调查法的基础上，结合了回归模型对北欧5个国家的休闲渔业经济价值进行测算。Brown等[26]通过各项问卷调查数据，对安大略湖东部的两个县域城市休闲渔业产业衰落带来的经济影响进行了评估。评估的内容包括：经济利润的变化、钓鱼执照数量的变化、旅游趋势的变化、渔业产业结构的变化等。Pascoe等[27]用旅行费用法测算海港的休闲渔业价值，为海洋公园的重新规划提供科学依据。Curtis等[28]测算了休闲渔业活动对社区经济的影响，包括对当地居民收入、生活水平的影响及对地区经济的带动作用等。
学者也对休闲渔业活动带来的社会、生态影响进行了量化研究。Navrud[29]综述对比了利用旅行费用法、条件价值法和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es)法计算挪威休闲渔业产业的经济价值，并为政府资金分配提出相应的建议。他认为休闲渔业除了有显著的经济价值，还能带来一定的社会生态价值。Parkkila等[30]从人类学与经济学的视角来系统阐述内陆休闲渔业产生的社会经济影响，并对比分析了利用不同经济学方法评估这种影响的优劣。Steinback和Brinson[31]对美国东北地区休闲渔业租赁行业的经济状况进行了全面概述，评估休闲渔业租赁业对美国东北地区整体经济的贡献，并收集数据运用经济模型评估租赁企业的运营受管理政策的影响程度。Ryan等[32]使用多种调查问卷方式，对澳大利亚西部地区的休闲渔业进行了系统的调查评估研究，评估内容包括垂钓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钓鱼努力量、捕获量的物种特征与地域分布特征以及捕获量的重量等方面。Pita等[33]基于363个休闲垂钓者的调查问卷数据测算了西班牙加利西亚省(Galicia)休闲渔业活动的经济、社会和生态影响。Brown等[34]深入探讨了在不同水资源管理方案下休闲渔业的经济价值。利用水文模型将淡水流入管理方案与渔业生产力和生态系统健康指标联系起来，然后将这个模型与垂钓者愿意为多种形式的垂钓体验付钱的意愿与渔业努力量联系起来。结果表明淡水流入的短缺导致下游沿海地区再造渔业生物生产力下降，这种下降反过来又导致垂钓者享受的娱乐生态系统服务的总体经济价值下降。
发展中国家也对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的经济与社会价值进行了评估研究，并对不规范的休闲渔业管理模式带来的负面作用进行了测算。Potts[35]等关注于发展中国家的休闲渔业经济价值问题，他们基于访谈数据和调查问卷数据测算了休闲渔业对安哥拉南部当地、区域和国家的经济贡献。Babali等[36]以阿尔及利亚的休闲渔业产业现状为例，测算了不规范的休闲渔业带来的经济损失及造成的与现有商业渔业部门不公平竞争的问题。研究测算了阿尔及利亚休闲渔业的捕捞量和经济价值，发现每年有超过6 000吨进入商业市场，直接与小规模的手工行业竞争，而出售休闲捕捞的鱼仍然是非法的。Butler等[37]测算了安哥拉地区休闲渔业活动的经济贡献，研究结果表明休闲渔业能给总税收带来236 826美元的经济价值。作者的研究涉及到了经济泄漏(economic leakage)，他们认为经济泄露使得休闲渔业的价值低于手工捕捞的价值，并提出了减少经济泄露的建议。
2.2.2 基于投入产出分析法的研究进展
投入产出分析(Input-Output Analysis, I-O)是反映、研究和定量分析经济系统中各个组分之间由于经济投入与产出建立联系的经济数量分析方法。投入产出分析一方面可以分析经济体之间的依存关系，另一方面可以追踪产品或服务的转移路径[38]，在渔业经济效应[39-41]、渔业社会-生态效应[42-43]和海洋经济效应[44-46]等方面已经有广泛应用。
国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中有较多的研究偏好使用投入产出法来分析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的经济和社会效应。Steinback[47]运用IMPLAN软件对缅因休闲渔业活动的经济影响进行投入产出分析评估，并提出相应的政府建议。Hutt等[48]评估了密西西比河的休闲渔业经济价值，同时还用回归模型研究河流水位高低对休闲渔业努力量的影响及其带来的休闲渔业经济价值的变化。Roberts等[49]从财政收入的增加与提供的就业岗位数量等方面来研究英国休闲渔业产业给英国带来的社会经济效应。Garza-Gil等[50]基于投入产出模型测算西班牙休闲渔业对地区经济的带动效应。Poudel等[51]用投入产出分析对比研究了美国西南部各州的休闲渔业分别在2006与2011年产生的不同经济影响。Kim等[52]区别于以往评估休闲渔业对一个地区的经济效应，应用了多地区投入产出模型来研究韩国省域之间的休闲渔业活动经济联系与影响。Seung和Kim等[53]在之前研究的基础上，测算了经济影响的可信度。他们对基于多地区投入产出模型的韩国休闲渔业的经济效应研究结果进行了置信区间的分析，结果表明政策的制定不能仅依靠休闲渔业经济价值的结果，而要根据结果的置信度等来进行决策。García-de-la-Fuente等[54]基于投入产出分析比较了休闲渔业与商业捕捞对地区经济的影响。结果表明商业捕捞可以带来更多的地区总产出，但是休闲渔业有更大的就业乘数效应。
2.3 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
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数量较少，研究主题也相对零碎。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国内现有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三个方面：基于经济理论分析休闲渔业发展模式，测算休闲渔业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和评估休闲渔业对渔业经济的作用。
在基于经济理论分析休闲渔业产业的发展模式研究中，杨子江[55]基于体验经济学的视角对休闲渔业的发展模式进行探究，他对休闲渔业的理解是休闲渔业产业是以水产品、水生生物和渔业工艺为道具、以渔业服务和渔(鱼)文化为舞台、以提供“三渔”体验作为主要经济提供品的渔业经济门类或形态。因而休闲渔业的发展模式要根据不同休闲渔业经营方式进行体验化设计、并按照体验经济的要求选择营销推广策略。平瑛等[56]从供给侧视角来研究影响休闲渔业的主要因素，她们认为创新资源是影响休闲渔业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其次是渔业资源和资本资源，人力资源影响相对较小。邹夕珍等[57]从渔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角度对上海休闲渔业的发展情况进行了研究，分析当前存在的问题。
在测算休闲渔业产业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与作用方面，平瑛等[58]利用灰色关联度方法研究了休闲渔业对其他产业的影响。杨亚莉[59]从城镇化的角度，研究渔区休闲渔业产业的发展对其城镇化进城的影响作用。她认为休闲渔业对于拉动渔区的经济发展、解决就业有着重要的作用，渔区的休闲渔业产业与城镇化有着较为显著的耦合作用。赵金金[60]和张广海等[61]也分别探究了休闲渔业发展与旅游经济增长、科技创新之间的互动与耦合机理。
在休闲渔业产业对渔业经济的带动作用研究中，乐家华等[62]和蔡礼彬等[63]相继对休闲渔业对渔业经济的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他们认为休闲渔业产值增长和渔业经济总产值增长之间呈正相关关系，调整和优化休闲渔业产业结构能有效促进渔业经济的增长。李明杰[64]系统梳理了渔业经济基础与休闲渔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并对沿海11省(市)休闲渔业发展与渔业经济增长之间的协调度发展模型进行了区域对比分析。
2.4 国内外研究进展对比分析
从文献计量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当前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研究数量不多，尚未引起较大规模的讨论，研究主题相对分散，且缺乏代表性的研究成果，没有形成显著的研究热点。从文献梳理的结果来看，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效应的研究在研究主题、研究方法、研究尺度和数据来源等方面都有显著差异(表3)。
表3 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对比
在研究主题方面，国际研究主要聚焦于评估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的经济和社会价值。国内研究主要在探讨影响休闲渔业发展的因素、休闲渔业管理开发模式及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与作用强度。相较于国际研究，国内研究更注重理论研究，对休闲渔业产业的实证研究较少；
在研究方法方面，国际研究主要是利用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和投入产出分析法进行的。其中，相较于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对休闲渔业产业经济产出和就业数量的评估，投入产出分析法更侧重于量化休闲渔业对区域经济结构的影响。国内现有的研究中，应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相关分析，对休闲渔业产业的特点考虑不足，研究结果的针对性不强；
在研究尺度方面，国际研究的尺度比较丰富，既有对县域，港口和河流等点的研究，也有对区域、省域和国家等面的研究。国内研究更侧重于对区域、国家等大型行政单元进行的研究；
在数据来源方面，国际研究以调查问卷为主，国内研究更依赖于统计年鉴数据。
基于文献计量分析与文献梳理来分析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进展，结果表明：(1)当前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的研究数量不多，尚未引起较大规模的讨论，研究主题相对分散，且缺乏代表性的研究成果，没有形成显著的研究热点；
(2)国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聚焦于休闲渔业产业带来的社会和经济影响，并主要基于旅游资源价值评估法与投入产出分析法来具体量化休闲渔业活动带来的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国内休闲渔业经济研究数量较少，尚未形成专题研究，研究方法也以定性为主，部分研究使用了相关分析法。
回顾国内外休闲渔业经济研究，国际层面有越来越多的研究在量化休闲渔业对区域的生态价值，结合经济和社会价值综合考虑休闲渔业活动对区域的影响，深化对休闲渔业产业的理解。同时，发展中国家也有较多研究在关注不规范的休闲渔业管理方式带来的负面影响。因而，探索更科学高效的休闲渔业管理模式，强化产业发展带来的社会经济综合价值将是未来国际研究的主题。国内层面已对宏观背景下的休闲渔业发展情况、休闲渔业管理模式以及休闲渔业产业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进行了初步理论的探讨。因而，随着国内休闲渔业产业的发展，应逐步开展对地区或区域休闲渔业产业活动的实证研究，探究与对比休闲渔业产业在不同区域的特征与差异，测算休闲渔业产业与相关产业间的联系，量化休闲渔业产业的经济、社会和生态价值等。在科学理解与实证休闲渔业产业对渔业经济与国民经济作用的基础上，可以为休闲渔业决策者进行管理政策的制定与改进，资金支持的方向与力度，法律法规的制定等决策提供科学依据，进而提高中国休闲渔业产业的发展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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