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烟痕 墨影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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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中,凡是与草原有关的东西,都飘拂着浪漫色彩,闪烁着晶莹诗意;所以,当有人谈起贡格尔草原上曾经有过的美丽皇都――鲁王城时,我立刻把它与梦想和爱情联系在了一起。它真的与梦想和爱情有关么?就像天地间所有那些动人心弦的奇迹一样?我迫切地将目光投向时空深处,去寻觅鲁王城依稀的印痕。
   东城无树起西风,百折河流绕塞通。
   河上驱车应昌府,月明偏照鲁王城。
   这是元代诗人杨允孚所作吟咏鲁王城的诗章,诗中“应昌府”是鲁王城的旧称。
   翻开《元史》,可以追溯应昌府的源流――
   应昌府始设于元初,是元皇室外戚特薛禅的后人在自己的封地上建造的一座城邑。
   特薛禅本姓孛思忽儿,弘吉剌氏,原住呼伦贝尔草原,因协从太祖起兵有功,且其女为成吉思汗原配夫人,故得“特薛禅”赐名。
   公元1214年,成吉思汗在达里诺尔驻夏时大行封赏,将包括贡格尔草原在内的一大块塞外疆土分封给特薛禅的儿子们。半个多世纪后的1270年,弘吉刺氏斡罗陈和他的妃子囊加真公主向朝廷请求在达里诺尔湖边建城以居,得忽必烈应允,建城设应昌府。1295年,特薛禅重孙蛮子台奉命讨伐叛军海都、笃哇,一战告捷,元成宗晋封蛮子台为鲁王,统领山东济宁路。从此,应昌府更名“鲁王城”。
   作为随着元帝国的崛起而建立的诸多重镇之一,应昌府在历史上对元帝国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领域的繁荣发展都曾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历史上,鲁王城是南接元上都、六大都,北连锡林浩特、和林、乌兰巴托等城邑的枢纽,也是中国南货北上的聚集地及旅蒙客商的货栈之地。当时,在鲁王城西山上修建的白塔犹如路标,指示着驼队、商车的往来。
   作为元帝国枝繁叶茂大树上的一朵花,鲁王城美艳了整整一个世纪;但它穿透历史、紧紧牵引后人思索的一缕暗香,却是在元帝国这棵大树倾倒尘埃之后才散发出来的。强盛一时的大元王朝在注定的时刻灰飞烟灭。它曾有过的巨大光彩于彻底黯淡之前折射于鲁王城,给这颗珍藏在塞漠草原深处的明珠镀上了一层与它固有格调不甚和谐的辉光。
   虚幻的辉煌使鲁王城发生质变,化为一朵脆弱昙花,转瞬之间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因为是元朝末代皇帝顺帝带来的,所以这辉煌成为了元王朝的回光返照。
   1368年,明大将徐达率师进逼大都(今北京),元顺帝妥�帖睦尔不顾群臣劝谏,夜半开建德门北遁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1369年,明将常遇春、李文忠挥师攻破上都,妥�帖睦尔北走应昌。
   顺帝就是这样驾临鲁王城的。
   圣驾盘踞,此地自然便成为业已覆灭的元朝的临时“都城”。
   既至鲁王城,妥�帖睦尔立刻调兵遣将,命平章竹真坚守察罕脑儿(今河北省沽源县境)、平章沙不丁守骆驼山、平章上都守开平(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大将王宝宝守定西,形成以鲁王城为中心,东、南、西三面为犄角的防卫阵势;其一时间竟也将强兵悍,铸成铜墙铁壁,居然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明军几次试图进击鲁王城,均未得逞。
   妥�帖睦尔得以从容呼吸,缓过气来。
   喘息调匀之后,又何以作为呢?当是秣马厉兵,卧薪尝胆,以图收复失地,重整河山。可惜,上天没有赐予妥�帖睦尔这样的智慧。他逃来祖宗的发祥地并不是为了追缅先祖遗风、临危思奋、洗心革面、拯救残局,而是为了寻一个偏安之所,继续他骄奢淫逸的可耻生活。暂时出现的缓和局势,竟然使他抛却了危机感,开始在鲁王城大兴土木,修建离宫,斥巨资造巨型龙舟,终日游玩于达里诺尔湖的碧波之上。鲁王城沉浸在一派歌舞升平之中。据说,其著名的十六天魔舞即创作于此时。
   妥�帖睦尔乘巨型龙舟游乐的达里诺尔湖,一个半世纪前,成吉思汗也曾在此泛舟。对于雄韬伟略、气壮山河的成吉思汗来说,这个叫“妥�帖睦尔”的后代儿孙是个多么巨大的讽刺!
   1370年4月,妥�帖睦尔因患痢疾病故应昌。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继位,改元宣光,进入史称的“北元”。北元虽然寿命不长,却使鲁王城以正儿八经的元朝最后一座“皇都”的名分而被载入史册。
   鲁王城并没有随着北元王朝的灭亡而消失,它仅仅是被改换了一个名字,叫做“应昌卫”。它后来还曾经被叫做“清平镇”,直到清初的一场大火后,才隐遁无踪。
   鲁王城遗址位于今自达里诺尔湖向西两公里处,依山面湖,地势雄固,幽静神秘,景色宜人。走近遗址,可以见到四面楼台的汉白玉基石排列有序,一座座楼台亭阁遗迹依稀可辨,内城外城的残墙断垣高低蜿蜒。清风从旷远处徐徐吹来,闲闲摇曳着轻袅的花枝草叶。偶尔一串鸟声从晴空洒落,像是仙童遗下的粒粒珠玑。俯下身去,可以在烂漫的绿草鲜花之间捡拾色彩鲜艳的琉璃瓦片、印花小砖头和陶瓷残片等元人遗物,使人产生触摸历史的惊奇。
   在这种触摸中,你会惊讶地发现:历史是破碎的,它并不像此刻所置身其中的草原这般恬静,它的内部满是鲜血、呐喊和挣扎:它会令手指感到刺痛,并进而将这种痛传导到心灵。
   再放眼周围景物,闲适退去,心屏上涩涩浮出沧桑。
   月光下看鲁王城遗址,沧桑的印痕更加触目。草原明月千里的意境中,那些残缺的石碑龟趺、门础塔座,就像是一片片墨迹,控诉着曾经的残暴行径;那些亭阁遗迹、断壁残垣,宛如忧郁的线条,演说着兴衰荣辱的凄苍。走进贡格尔草原的心事,会发现,化为昙花而渺然消逝了的鲁王城,是缠绕在她灵魂深处的一声叹息。
   这将是永远的伤痕。
   “当年战垒巡刁斗,此日荒田拾破铛。落马河边重回首,满山禾黍自纵横。”轻轻吟哦这样的诗句,便深知,置身此地而顿生思古之幽情者大有人在。但是,这类诗句不能代表寻觅者共同的心声。不,吊古的意义远不止于抒发这类“功名利禄短暂”的慨叹,它应该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思考和追问,是在历史兴衰荣辱的根本处找出人类的前途。
   较之于古人,我们这些现代人在文明进化的路上究竟前进了多少?正在盛装演出着的这个时代,人性究竟清亮了几许?
   脚步忽然变得沉重,听到自己胸腔中滚过如雷的叹息。
   它和贡格尔草原灵魂深处的叹息同一节拍。
  
  选自《青年作家》201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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