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 白豆蔻的功效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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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豆蔻这个名字带着一丝清香,如花似玉一般。关于豆蔻,小怡看过她的资料,资料上写得很清楚,这个叫豆蔻的女人不仅和她同岁,而且同月同日生。小怡和豆蔻同为80后,80后给人的特征就是暖衣余食生活无忧,外加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好像个个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牛得很。
  豆蔻不属于80后牛的那几位,她和那些牛的家伙刚好翻了个――豆蔻是一个杀人犯,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关于杀人犯,在没有做主持人之前,小怡从没见过,做了节目主持后,她见的杀人犯就比较多了。有些杀人犯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有些则不然,就如眼前的豆蔻,小巧玲珑,有点弱不禁风,给人的感觉动一动就嘀嗒作响,虽然不算风情万种,但乐感十足,用男人的话说这样的女子仙桃一般,见了就让人垂涎。
  接触豆蔻是小怡的工作,她是一位主持人,她主持的节目的内容就是会见那些犯人,倾听他们的犯罪过程,然后再探讨他们的犯罪心理。小怡要采访的对象,都是节目组事先联系好的,按照规定的时间,在某监狱草坪上,或光线比较好的地方,放两个凳子,犯人和小怡脸对脸坐着,交谈就开始了。一般情况下,小怡和犯人交谈的内容都是有准备的,话题会引领着犯人把犯罪过程和犯罪原因一点一点讲出来。这个过程小怡轻车熟路,她会用职业化的微笑和语调,来和犯人交流,基本看不出她内心所想所思。
  阳光洒在豆蔻身上,看着暖暖的,此时的天空干净的连一点云都没有。豆蔻眼睛红肿,虽然现在是上午九点多钟,但豆蔻显得有点疲�,她对死亡的巨大恐惧感,让小怡一览无余。豆蔻并没有马上抬起头看小怡,这和以往小怡所接触的犯人有些区别。更让小怡吃惊的是,豆蔻这张脸让她有点似曾相识,就在小怡准备问问题时,豆蔻却先向她发问了。
  “你们的采访对我这个案子会有啥帮助?”这个问题很直接,小怡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很显然,他们的采访对案件本身不会有什么帮助。
  就在小怡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时,发生了一件事。豆蔻望着小怡,眼睛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希望,这种希望里还隐藏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喜悦。豆蔻对小怡说:“我认识你。”
  这话让小怡大吃一惊,本能让她马上示意摄像,暂停拍摄。杀人犯居然认识她,这让小怡心里非常不舒服。小怡仔细打量豆蔻,就算她把记忆簿上的尘土全部拂去,还是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人,不过话说回来,她看她确实有点面熟。小怡没有马上说“我看着你也眼熟”这样的话,而是用了想不起的表情,微笑着摇了摇头。
  豆蔻说:“你不记得了,五年前,从开封坐车到郑州,我俩挨着坐的。”
  这话像带了瞄准镜,直接击中了小怡的记忆。是有那么一次,她去开封看同学,坐晚班车回郑州,邻座是个女的,说是和孩子闹气,想出来闯闯。那时她还不是主持人,而是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小怡的记忆像渔网一样,沉甸甸的被豆蔻拉起来了,对于那次相遇,她是刻骨铭心的。之所以刻骨铭心,是豆蔻做的事情非常令小怡费解,因为超越了小怡的想像范围,即使想忘也无法忘却得干干净净。
  五年前的小怡和豆蔻还站在二十五岁下半部,五年后站到了二十五岁的上半部,别小看这上半部和下半部的差距,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上下可是相当的重要。站在二十五岁下半部的女孩,对事情的认知非常有限,当时小怡和豆蔻就是这样,她们身上显著的特点不仅仅显示在衣着上,还显示在城与乡之间的落差上。城里人见到乡下人,一点不好奇,绝对不会问这问那,尤其是年轻人,连话也懒得开口对乡下人说。相反,乡下人见到城里人,就像见到了魔术师的盒子,总觉得那盒子里的东西无穷无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即便是知道盒子里面的内容不会对自己有一点好处,乡下人也会无休无止探个究竟,直到头碰到壁上,当当直响,才决定放弃。
  就凭小怡的座位和豆蔻挨着,豆蔻对小怡产生了一种纯粹的依赖感,虽然豆蔻和小怡说话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但豆蔻依然兴高采烈问东问西。
  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豆蔻和小怡一起下车。豆蔻说她在这里没亲没故,没地方去,想到小怡家住一晚上,明天再坐火车去北京找老乡。小怡没答应,她认为豆蔻在这里没亲没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不管豆蔻怎么说,小怡就是不答应。豆蔻认为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小怡不答应,豆蔻一个劲说,小怡就是一个劲不答应,最后豆蔻看实在说不通,就从身上掏出10块钱,说:“我不白住,给你10块钱行不?”
  豆蔻对于城市人是陌生的,同样,小怡对乡下人也是不熟悉的。下过乡的大姨说,乡下女人没有洗澡刷牙的习惯,更不用说洗屁股了,她们身上有一股臊味,老远就能闻到。小怡并没有闻到豆蔻身上的臊味,但是,那不是臊味的味道,依然让小怡不适应。说实话,就算父母不怪她带一个陌生人回家,小怡自己也一点不想带。豆蔻问她的一大串该问和不该问的问题,早让小怡烦透了。
  小怡不答应带豆蔻回家住,豆蔻就一直跟着她,而且不远不近,搞得跟什么似的。这阵势小怡没见过,也理解不了豆蔻为什么会这样做,尽管她可以断定豆蔻除了想解决住的问题,其他别无所求,但她还是不愿意把一个陌生人带到家里住。她坚决地对豆蔻说:“你跟着我到天边,我也不会带你回家住!”最后豆蔻看没指望了,就妥协了,说:“让我住你家楼道就行。”
  小怡不明白,楼道多的是,干嘛非住自己家楼道?如果说一开始,小怡只把豆蔻的行为当成一件小事,那么事情进行到小怡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铁定了心要摆脱豆蔻。因为小怡认为自己和豆蔻仅仅是座位挨着,只简单聊过几句话,连话很投机都算不上,难道这就算交情,她豆蔻就可以像胶一样粘上她?
  小怡觉得这个乡下女人非常不懂事,更让她反感的是,豆蔻说她和孩子闹气,她认为一个做了母亲的人,怎么可以和孩子闹气就离家出走呢?现在看来,豆蔻不是和她孩子闹气,而是遭到了丈夫的毒打。现在的小怡知道,豆蔻十六岁就生孩子了,而十六岁的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
  小怡最终也没把豆蔻领到家里去,不过她告诉豆蔻,有困难去找警察,警察会帮她的,豆蔻说她不去找警察,警察都是男的。小怡哭笑不得,心说,你以为你是埃及艳后呀?
  
  二
  
  小怡和豆蔻,确实有萍水相逢的关系。看着眼前穿着囚服的豆蔻,小怡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深感自责。那次是豆蔻第一次离家,就那么巧,遇到了她周小怡,也就是在她成功摆脱豆蔻以后,豆蔻的命运一点一点发生了变化。小怡万万没想到,陌生人在一个人的生命旅途上会起那么大的作用,大到关乎一个人的生死。
  跟随豆蔻的述说,小怡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现在的豆蔻像是一个水晶人,小怡可以从里到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豆蔻说:“我三岁左右父母就离婚了,俺妈又找了个男的,他们整天吵架,有时那男的还打她。我十三岁就到俺村厂里干活了,也没上几天学。农村人订婚都早,我到工厂干活没多久,就和俺村的刘三好上了,刘三比我大两岁,当时俺妈不同意,就骂我,骂得很难听。后来我跟刘三说,不想回家了,提起家就烦,那时心里恨俺妈,恨得跟啥样,看见她就头皮发麻,觉得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大的仇人。”
  说到母亲,豆蔻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小怡忙掏出纸巾递给她。因为流泪,豆蔻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鼻音。豆蔻说:“我现在才知道,挺对不起俺妈!可那时就是那么恨她,半句话都听不进,什么事情都和她拧着来。”
  豆蔻说她最后和刘三私奔到县城里,租了一个小房子,那时刘三姐姐给了他一点钱,他们就用那点钱开始过日子。没多久,豆蔻就怀孕了,怀着孕的豆蔻跟着刘三逃离了母亲的责骂。最初的时候,豆蔻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只知道自己特别想吃烧鸡,黑夜白天心里想的都是那一只只发着油光的烧鸡,她说那时谁要给她一只烧鸡吃,让她干啥都行。后来刘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点钱,给她买了一只烧鸡,她吃到连骨头都不剩。豆蔻吃着烧鸡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刘三对她好。
  豆蔻从跟刘三那天起,就没想过要离开刘三,更没想过会对他起杀心。豆蔻的闺女生出来才三斤多,因为怀孕的时候,豆蔻基本没有吃饱过,更谈不上营养了,豆蔻说她有六个月是一滴油都没沾过,不是不吃,而是没有。后来快生的时候,他们回村了,因为要生孩子了,豆蔻母亲也只有默认了。但是,他们一直没举行仪式,因为豆蔻母亲想为女儿要点彩礼,而刘三的家人死活不给,刘三的妈说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她们还有啥戗的。
  小怡知道,豆蔻怀孩子的时候正逢世纪之交,那个时代,中国人早已不再忍饥挨饿,可在一个县城里,在一个几平米的小房子里,那有一个十六岁的80后孕妇,每天都吃不饱饭,就算如此,她也死心塌地跟着她的男人,艰苦着,生活着。
  排除了母亲的反对,豆蔻与刘三的日子也正式开始了,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们也谋划未来。全村的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刘三却不愿出去。豆蔻觉得男人在身边也挺好,他们决定种西瓜。刘三的妈给他们盖起三间房,分给他们两亩地,刘三把那两亩地全种上了西瓜。刘三别的手艺不会,倒是跟着他爹学会了种西瓜,可那一年的西瓜稀烂贱,一车瓜也卖不到几个钱,害得他们白白忙活了几个月。刘三很生气,发誓再也不种西瓜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豆蔻和刘三也一天天成长。刘三不赌博不喝酒,看着别人家盖起小楼也不眼红,也没有攀比的心态。刘三的心思全放在豆蔻和闺女身上,有一次豆蔻用一块五毛钱给闺女买了一个奶油雪糕,刘三见后二话不说,一拳打到她脸上,说她败家。
  第一次打豆蔻,豆蔻没有哭叫,也没有还手。那时刘三打豆蔻,只是一拳两脚,没有大的动作,豆蔻还能忍下。
  豆蔻的母亲只有豆蔻一个孩子,没有吃的用的时,刘三就让豆蔻回娘家拿。后来豆蔻实在张不开口了,刘三就埋怨,说谁谁家娘家陪送多少多少东西,压箱底的钱有多少多少,而她的娘家一个子儿也没有。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了第一次打豆蔻的经历,刘三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想对着豆蔻发泄。一次在村里刘三看两条狗连蛋,他觉得大白天的不雅,拿个锄头使劲把两条狗打开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狗的女主人不干了,看到刘三打她家狗就指桑骂槐地敲打刘三。说刘三一个大男人,整天闲得看狗连蛋,也不嫌害臊,有本事去抢金挣银呀,打狗算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道理刘三不懂,后来那女人又猪猪狗狗骂了一大车难听的话。刘三让豆蔻和那女人对骂,豆蔻说这一骂两家就结仇了,不如忍了算。刘三心里窝火,听豆蔻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别人的女人他不敢打,只有打自己的女人。
  豆蔻说:“俺的闺女,只要听到她爸大声说话,就会跑到门口,把大门拉开,她以为我们又要打架。那时她才三岁多,就知道只有把大门开着,邻居才能制止刘三打我。起初的时候,我对刘三没有一点啥,苦日子我能受,只要别打我。那时我想,人家的日子都是咋过的?我对刘三真的没有一点要求,我给刘三的妈说他打我,想让她说刘三两句,刘三的妈说总是你不好,你好了他能打你!那时候,我们经常吵架打架,都成家常便饭了,邻居们听到我们打架,都懒得过来看了。”
  事情还得从豆蔻遇到小怡那次说起,对于家,豆蔻的信心大部分被刘三打跑了,她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在哪里,她想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不过,要过就会有矛盾冲突。豆蔻说就是她离家那年,她让刘三再种西瓜,刘三坚决不种,因为去年西瓜非常便宜,豆蔻说去年便宜,今年就会贵了,种了肯定能挣钱。刘三坚持要种大蒜,因为去年的大蒜卖到三四块一斤,为种西瓜还是大蒜,他们还打了一架,结果刘三说要是种西瓜,他一点不管。
  种西瓜有多麻烦,小怡想像不出。豆蔻说:“西瓜和其他农作物不同,西瓜要管理,比如对花,打杈,生病了还要打药,如果不管理西瓜就结不多,长不大。最后还是听刘三的,种大蒜。”豆蔻家种大蒜那年,大蒜收成特别好,但价钱由去年的三四块一斤变成了三四毛了,可那年的早西瓜却卖到了一块五。豆蔻唠叨刘三,说当初要是听她的,今年就能收入好些,本来就憋气的刘三,见豆蔻得理不让人,就打。
  刘三打豆蔻,不是那种往死里打的打法,而是踢两脚,扇几耳光。豆蔻说:“他虽说没有往死里打我,可雨不大湿衣裳,话不多伤心哪,每次他打我,我心里都憋个大疙瘩。有一次挨打后,我想吓吓他。那时我们家里总共有460元钱的积蓄,刘三打我后我就想离开家,我不敢把家里的钱都拿走,还得留着过日子呢。只拿了60元,加上我平时积攒的一点,就出来了。那天我俩挨着坐,我看你哪儿都是好看的,你身上穿的牛仔裤,还有背的包,我还记得你脖子上带了一个很好看的项链。后来我问你,才知道我俩是一年的人。你还记得吗?你当时给了我一个玉米肠,那是我第一次吃玉米肠,咋恁好吃,虽然你对我爱搭不理,但我知道你是好人,跟着你绝对不会上当受骗。”
  玉米肠的事小怡记不得了,只记得豆蔻对什么都稀奇,不停地往窗外看,一脸兴奋。豆蔻把家里那些烦心事都忘了,所以,小怡看到的不是一个愁眉苦脸受气挨打的小媳妇,而是一个对未来有梦想,想在外面闯一闯的乡下女人。其实在这之前,豆蔻并没有走出过他们县城。
  
  三
  
  在豆蔻的叙述中,小怡知道了她非要粘她的原因,她能想像得出豆蔻当时有多惧怕大城市,因为她不知道那一条条马路会通往何处,哪里有绿草,哪里有沼泽,她不清楚。那些镶金堆银的街道让豆蔻眼花缭乱,那些被高跟鞋带着乱跑的时尚女孩让她羡慕,没有思考,豆蔻就决定要闯荡,她喜欢城市。
  那次小怡甩掉豆蔻后,豆蔻又接触了看大门的王保善,并认他做了干哥。如果没有王保善的出现,她也不会成为杀人犯,可故事恰恰就是这样开始的。小怡想,当时要是自己把豆蔻带到家里住一夜,她就没有机会认识王保善,故事情节就会改写了,这个玲珑的女人还会在阳光下享受自由,可是……
  纠缠小怡不成,豆蔻就在她家附近转悠,说是转悠,其实是没地方可去,她也不知道去火车站怎么走。转悠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豆蔻又到了一个家属院门口,看两个男人下棋,她想就这样站一夜,只要自己不去黑灯瞎火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下棋的两个男人当中,有一个就是王保善。他们下到两三点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回家了。王保善是这个家属院的保安,那天他在值夜班。
  王保善见豆蔻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就和她搭话,问了她的情况。豆蔻没有告诉王保善她是挨打后出来的,女人的自尊让她撒了一个小谎。豆蔻说她要到北京找老乡,坐车到郑州天黑了,等天亮再去买车票。王保善让豆蔻在值班室的沙发上歪一会儿,说站一夜会受不了的。豆蔻见值班室的门窗都大开着,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胆子也就大了些,说实话她今天也是真累了,能有个破沙发躺一躺,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第二天早上,王保善下班,还带豆蔻去吃了早饭,完了以后告诉豆蔻去火车站的路,然后他就回去休息了。豆蔻步行去了火车站,王保善告诉了她坐6路车,但她没有坐。半下午的时候,豆蔻买好火车票,又回到了王保善值班的地方,因为她只买到第二天的火车票。豆蔻还想像昨天那样,在王保善的保安室凑合一夜,然后就去北京找老乡。
  “和你说一件事,也许你都不会相信。”此刻豆蔻看小怡的眼神,依然是那种充满渴望的神情。小怡对豆蔻这种眼神非常惧怕,因为豆蔻的遭遇里,也有她小怡的过失。
  “当时王保善还怕他们领导查岗,让我先到外面转转,十一点以后再过去。第二天的中午我就到了火车站,因为我是七点多的车。当我拿着票进站的时候,人家说我的票已经作废了,那是早上七点多的,我一听很着急,但是没有办法,我就这样白白扔掉了几十块钱,很心疼,心情也不好。我又回到了王保善那里,这才给他看车票。”
  王保善也很替豆蔻着急,他说如果车票是晚上七点多的,那车票上就会写十九点多,你怎么会认为是晚上?这明明写着“7”字,你都不认识?豆蔻说我认识,但我以为是晚上的车票。后来王保善又问豆蔻知道老乡的地址吗?豆蔻说不知道,就知道她在北京卖菜,北京再大,能有多少个菜市场,大不了一个一个找呗!王保善说,那你知道北京有多少个菜市场?豆蔻想顶多也不过30多个吧,但她又多说了10个,说40多个吧,就算有40多个,到了北京,她也可以一个挨一个找到。
  王保善叹了一口气,说:“像你这样没有出过门的女人,又什么都不懂,怎么能一个人去北京呢?你以为北京的菜市场就那样摆着,让你一个一个找吗?”
  王保善劝豆蔻别去北京了,回家吧。其实他不劝,豆蔻也得回家,因为豆蔻身上已经没有钱再买火车票了。
  “王保善是一个好人,他对我一点坏心都没有,是我害了他。”豆蔻又开始哭,不同的是,这次豆蔻哭,小怡的眼睛也跟着发热。
  那次豆蔻离开王保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豆蔻临走时,王保善还给了她15块钱,豆蔻要了王保善的电话号码。回家后的豆蔻告诉刘三她在郑州认了一个干哥,本想刘三听后会收敛一点对她的打骂,却没想到她这一说反而让刘三变本加厉。豆蔻每次被刘三打后,就会给王保善打电话说说,她觉得王保善成了她的心理支柱,是她的一个亲人。
  小怡问豆蔻,知道杀人犯法吗?豆蔻说知道,但觉得法距离她很远,电视上法治节目经常说要拿起法律武器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她听到拿起法律武器几个字,就想到了锄头铁锹,因为这些就在门口搁着,说拿就能拿起来。
  “对俺们农村人来说,有法律武器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搁哩,怎么去拿?想拿也拿不了。刘三有一次打我打得狠,我就去俺乡派出所,他们说两口子打架也来这里不是胡闹吗?还让我写啥子材料,没有上两天学,字都认不全,更不会写啥材料,后来刘三就是再打我,我也忍着,人家有兄弟的可以帮着出出气,我娘家啥人也没有,有个爹也不是亲的。”
  豆蔻说有一次她烙饼,怕煳锅,就把油滴到锅上,结果刘三拿起饼吃的时候,发现手上有油,就把饼甩到豆蔻脸上,说她不会过日子。豆蔻看见人家把头发做成直板,也想做,毕竟女人都爱美嘛。她和刘三商量,刘三不让她做,说得好几十块钱,可是豆蔻想做,太想做了,就背着刘三偷偷去把头发做了,花了50块钱,豆蔻给刘三说用了20块钱,刘三见豆蔻没有听自己的话,好几天不高兴,也不和她说话,后来他知道豆蔻做头发不是20是50,就打她,说豆蔻骗他。
  在这种情况下,豆蔻不知道该咋办,她说不和刘三过了,刘三就去闹她妈。那次豆蔻妈说了刘三两句,刘三一急就伸手去打豆蔻妈,不是邻居拉着,他真就打了。豆蔻觉得这些事情没有人来管,她也没有人去诉说。
  “没出事前,一切都是小事,出来事情了,法律才来管我!俺的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咋没一个人来管呀,法又在哪里?”
  豆蔻的意思小怡明白了,不杀人,在她身上就没有法律,只有杀了人,法律才会出来。表面化的东西,对于豆蔻是不好使的,所以小怡也就没有说应该通过正规渠道和刘三离婚,因为这个“正规”,对豆蔻一样不好使。
  豆蔻说:“人家都说幸福啥的,我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啥叫幸福,幸福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幸福长啥样子。如果不遇到王保善,我都不知道做女人原来还可以让男人宠着,哄着,不是你为他做了啥而小心,而是他为你做了啥而赔笑。”
  王保善第一次送给豆蔻礼物,豆蔻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女人,她捧着王保善送的礼物失声痛哭。王保善送给豆蔻的是一瓶搽脸油,40多块钱,这对于豆蔻来说算是贵重礼物了,她这辈子也没舍得用这么贵的擦脸油。王保善不但送豆蔻擦脸油,还带她去饭店吃饭。有次带豆蔻出来吃饭,吃的是烩面,王保善还要了两个小菜,后来又要了一盘烧鸡,王保善说河南的规矩,不能要三个菜,三个菜是骂人的。后来又点了一个菜。
  第一次和城里人一样坐在饭店里吃饭,这样的待遇豆蔻以往一次也没享受过,这让她有了做女人的信心。同样一个女人,在刘三那里她像一朵棉花一样轻,在王保善这里,她像萝卜一样重。轻和重让豆蔻看到了两个男人的差距。
  王保善没有认识豆蔻之前已经和他妻子离婚了,他给豆蔻说的时候豆蔻都想不明白,一个知道心疼女人又懂得女人心思的男人,他妻子为啥不跟他过了?
  豆蔻认为一个女人,她不能白白占男人的便宜,凭心而论,王保善在生活上帮了她不少忙,她拿什么回报,她身上除了做女人的东西,什么都拿不出来。
  王保善和豆蔻走到一起不算顺理成章,也算水到渠成。也就是和王保善接触后,豆蔻才明白了,原来女人可以这么做。豆蔻在王保善那里享受到了在刘三那里享受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驱使豆蔻一步一步往前走,越走,距离刘三越远。
  
  四
  
  豆蔻和王保善的“杀人”过程非常简单,豆蔻第二次离开家来到郑州,已经不像上次那样盲目,在这个城市,她已经有了一个熟人。王保善让豆蔻跟着老乡在别人拆迁的地方砍砖头,把那些废弃的砖头整理出来,然后卖掉。三个月后刘三来郑州找豆蔻,让她跟自己回家,豆蔻当然不肯回去。刘三知道豆蔻不肯回去是王保善的原因,就骂豆蔻,说她找人也不找个有钱的,找个看大门的,能比他强多少?!说着就抬手打豆蔻。这次豆蔻敢和刘三对打了,胳膊没劲就拿家伙,刚好她白天砍砖头的瓦刀就放在桌子上,豆蔻拿起来就对着刘三乱砍。瓦刀毕竟不锋利,再加上砍的时候豆蔻闭着眼,所以一下也没碰到刘三。
  刘三看豆蔻敢对他挥刀,知道这女人的心已经死了,这次如果不修理好她,以后她可能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虽然豆蔻拿着瓦刀,真动起手来,依然不是刘三的对手。刘三三两下就夺过了豆蔻手中的瓦刀,�啷一声扔到地上,抓住豆蔻的头发,砰砰往墙上撞了几下,然后又把她按倒在地,把她的两只手背到后面,脚踩着她的背,用另一只手猛劲打她的头。也就在这个时候,王保善来了,他来给豆蔻送工钱。之前豆蔻已经告诉了王保善刘三来找她了,王保善问豆蔻准备咋办,豆蔻说先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处理再出来。
  王保善见刘三如此打豆蔻,当然上去帮忙。这忙一帮就坏事了,前恨旧怨一起跑到刘三的脑袋里,刘三拿起地上的瓦刀,对着王保善猛劲砍。豆蔻看要出人命,就拿起门后的拖把,去打刘三。这个拖把不是一般的拖把,是豆蔻从拆房的废墟里捡来的,把儿是不锈钢的,情急之中,豆蔻并不清楚她打到了刘三哪里,刘三扭头打豆蔻,王保善飞起一脚,踢到刘三的手,瓦刀飞出去了,飞得又不怎么高,刚好落到刘三的脑袋上。瓦刀和拖把同时落到刘三的脑袋上,瓦刀打到了前面,拖把打到了后面,前后夹击,只见刘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刘三的脸发紫,浑身冰凉,豆蔻当时非常害怕。王保善说,事情已经出来,害怕没有用。他俩看着躺在那里的刘三,谁也没说一句话。豆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腿软得不行,怎么站都站立不起来。豆蔻和王保善都知道,刘三是他俩打的,要是他醒不过来,这事就弄大了,最后俩人商量决定,跑。
  这事发生在下午四点多,豆蔻租住的是将要拆迁的破楼,住户已经搬走,所以,当时也没有人听到看到或所发生的事情。
  豆蔻和王保善离开郑州,逃到了广州。为了不惹人注意,王保善和豆蔻基本不一块出来。他们住的地方也不固定。这样东躲西藏过了三个月后,发现警方并没有什么动静。王保善和豆蔻的胆子才稍微大了些,在小商品批发市场,王保善批发了一些小玩意,晚上让豆蔻出来卖,以此来维持两个人的生计。
  
  五
  
  命运对一个人“垂青”起来,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虽然这话用到豆蔻身上不合适,但这也是事实。豆蔻每天晚上出来卖小玩意,她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太高深莫测了,他一眼就看出豆蔻不是一般的打工者,断定她是犯了事出来躲避的。那天这个男人开着一辆黑色防弹宾利,这车值多少钱豆蔻当然不知道,在豆蔻的眼里,只要是四个轮子的都是汽车,至于有些车一个轮子就能抵一辆车,有些车四个轮子加一块也没有一个轮子值钱,豆蔻是完全不懂的。豆蔻不知道,走近她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有钱的男人,他给了豆蔻一张卡,告诉豆蔻这张卡里有很多钱,她可以取出花,也可以拿卡消费,密码是6个8,然后他指着一个电话亭说:“明天下午五点,你到那个电话亭等我电话。”说完,那个男人把卡扔给豆蔻,转身走了。
  豆蔻没有用过卡,但她听说过,一张小卡,可以存很多很多钱。这个男人从和豆蔻说话到起身走,前后不到三分钟。他走后,豆蔻想起来自己居然没有记住他的长相,连他的身高也很模糊,注意力都被手里的卡吸引了。豆蔻此时想到的是,管他是人是鬼,他说这卡里有钱,那就试试,看能不能取到钱。
  豆蔻收起她的地摊,拐上一个街道,找到一个自动取款机。豆蔻朝着自动取款机走去,心跳得厉害,说不上是惊喜还是害怕,尽管是夜里,她还是东张西望了一番。要说一个杀过人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但豆蔻还是胆怯。豆蔻到自动取款机前,看着别人把卡插进去,然后取出钱。豆蔻其实并不笨,她的聪明有时候很实用,她拿出卡,没有轻易插进去,她要请个人帮忙,这是随手之劳,别人也乐意帮忙。豆蔻对旁边的人说我没用过卡,请帮个忙,我想取100块钱。帮忙的人很热心,他告诉豆蔻如何插卡,有了提示然后输入密码,然后按取款,再然后按要取的钱数。这并不复杂,那人帮豆蔻取出100块钱,她自己又在那个人的指导下操作了一遍,取款成功了。
  200块钱,买来了豆蔻满身的兴奋,这是这几个月来豆蔻最开心的一天,自从打死刘三后,她过得不是日子,天天担惊受怕。豆蔻本想把这事告诉王保善,但那男人交代过不能对任何人说,一定不能讲出去。实话说,这段时间豆蔻对王保善挺有意见的,没在一起的时候,看他哪都好,现在天天在一起,王保善身上也有一些地方非常膈应人。最简单的例子,王保善脚臭,豆蔻无法忍受,让他去洗,草草两下,洗完还继续臭。还有,现在王保善不那么宠着豆蔻了,有什么好吃的,不谦不让,偶尔还会对着她吼两声。王保善开始嫌弃豆蔻笨,连小生意都做不好,比如让她卖的小玩意中,有一对很好看的发卡,王保善告诉豆蔻进价10块,让她卖20,她就少一分都不卖。
  那天晚上豆蔻买了很多叉烧包、粥粉面带回去,她和王保善欢欢畅畅大吃了一顿。豆蔻想,有钱真是好,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第二天下午四点,豆蔻背着她的小玩意又准备出摊,她没有忘记那个男人交代她的五点等电话的事情,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这个道理豆蔻还是知道的。既然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卡,卡里有多少钱豆蔻不知道,她还没学会查看卡上有多少钱,她就应该听那个男人的指挥。
  五点,在男人指定的那个公共电话亭,豆蔻接到了电话。男人让她马上打的,到一个家属院,找东边挨着墙跟的一个垃圾箱,垃圾箱最下面有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拿上后再打车回到这个电话亭,把那包东西丢到出租车上就行了。这事情做起来并不困难,她在广州的这几个月,虽然东躲西藏心惊胆战,但她对城市不再那么陌生了。
  豆蔻回到电话亭,按要求完成了任务,那男人又指示她,让她马上离开,到锦尚宾馆317房,他已为豆蔻订好了房间,以后她就可以住在那里,不用再摆摊了。但是有个条件,她从此不能和任何人联系。如果豆蔻同意就这么做,不同意就继续她的生活。
  一个穷困潦倒的人,而且命案在身,豆蔻无法拒绝金钱和美食的诱惑。虽然她觉得这样做肯定会有危险,而且也对不起王保善,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再说,她现在的日子是在刀刃上过,没有啥顾虑。
  事情就这么简单,豆蔻被那个男人遥控着,就这样不声不响从王保善身边消失了。豆蔻很快就搬离了宾馆,另外租了房子,当然,也是那男人遥控的,房子是豆蔻自己租的。租房子时人家要看她的身份证,豆蔻有一些害怕,但不出示身份证,人家就不租给她。后来实在没有办法,豆蔻就给了租房中介小姑娘200块钱,让她帮忙解决这件事。还好,小姑娘用她朋友的身份证,把问题解决了。豆蔻在一个环境不算特好也不算特坏的小区落户了,进出这个小区,保安有时点头,有时目送,第一次,豆蔻有了做城市人的优越感。当然,小区保安看到的豆蔻,不是用眼镜就是用口罩或者是帽子遮住脸,这些在保安眼里见多不怪,不觉得她有啥特别。
  豆蔻的卡上一直有钱,不管她怎么花,总是花不完。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开始感觉空虚害怕了。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倒没这种感觉,现在她有钱了,心里倒越发害怕,尤其怕死。豆蔻每天吃吃喝喝,逛街买衣服,然后去美容院,在美容院她学了不少东西,怎么吃,怎么穿,怎么用。美容院的美容师一套一套教给她,豆蔻觉得,自己过去真是白活了。
  当豆蔻和所有的城市女人一样,被高跟鞋带着满街乱跑的时候,她开始焦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别人是看电视,豆蔻却是读电视,因为有些字她不认识,读电视就能认识了。豆蔻也开始读书了,当然,她读的不是什么名著,而是一些文摘类杂志,这是她在做美容的时候,跟一位手里拿一本比较精美的杂志的女士学的。有些字她不认识,比如晨曦的“曦”字,畸形的“畸”字,还有千里迢迢的“迢”字。现在豆蔻有时间了,她就买了一本字典,自己查。豆蔻上过三年小学,这让她学会了拼音,学会了。用一句老俗话,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豆蔻是用了心的,不仅学会了一些生字,还学会了思考。在思考的过程中,她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还有母亲。有一次豆蔻用她手里的卡取出了2千块钱,第二天她又取了2千,一连取了8千块钱,她的那个卡还可以取。豆蔻想把这些钱送给母亲,但她不敢邮寄,怕出意外。就在这个时候,遥控她的那个男人让她到一个地方,拿了一个假身份证,让她坐飞机到昆明,找一个叫黑球的人。豆蔻还没坐过飞机,不过,现在她敢尝试干陌生的事了。
  豆蔻又一次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就在她下飞机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遥控她的男人一般让她做完一件事情,下次的事情会安排在十天半月以后,既然自己能坐飞机到昆明,为什么就不能再回趟家呢!尽管这样做有点冒险,她不能不管母亲和女儿。
  考虑再三,豆蔻还是不敢贸然行事,虽然她心里一万个想回家,但身体还是乖乖回到了她租住的小区。就在豆蔻准备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了她,是王保善,豆蔻好久不紧张的心情,看到王保善又紧张起来了。没有想到,这么大一个城市,居然又让她遇到王保善。王保善现在是标准的流浪汉模样,他在捡垃圾箱里面的物品,自从豆蔻离开他后,他依然担惊受怕,不敢投奔老乡,也不敢轻易去找活干。
  豆蔻如此光鲜地站在王保善面前,令他吃惊不小,看来这妮子比他混得强多了,老天真是不公平,同样打死了人,差距咋就这么大?王保善跟着豆蔻来到她的住处,豆蔻忍受着王保善身上的臭味,很认真地说:“我给你一点钱,你去做个小生意吧!以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一切都过去了。”
  “你给我多少钱?你的钱是哪里来的?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不见了?我现在为了你成了杀人犯,整天东躲西藏,过得猪狗不如,就算你不懂法,也知道杀人要偿命的吧!”
  豆蔻想尽快把王保善赶出去,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遇到王保善,肯定要出事。豆蔻知道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让王保善跟她到了出租屋。
  “我给你5千块钱,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情,对方不让给任何人透露,所以,也不能和你说是怎么回事。”这话王保善当然不信,他想,可能是一个有钱的男人,看中了豆蔻,把她养起来了,听说这种事情很多,要是如此,他就不能轻易放过豆蔻,毕竟他们也在一起几个月了,豆蔻现在就是他的人。
  “5千块钱?能买走我对你的一切吗?”
  豆蔻急道:“你要多少?你把我当成有钱人了?我很不容易,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警察抓走了,咱俩分开,对你只有好处。”
  “有好处?越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我越是不能离开你,我不能像你那么不重情意。”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各干各的活,各吃各的馍,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说得倒轻巧,我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豆蔻开始厌恶这个男人,这种感觉之前不曾有过,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开始厌恶的时候,就可怕了,犹如天很阴,阴得很厉害,一下雨,就不是小雨。
  豆蔻让王保善先到卫生间洗了澡,然后把他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王保善洗完澡后就光着身子躺到床上。这床真舒服,有小半年了,王保善没有睡过床。他看着小巧玲珑的豆蔻,心想,要是没杀过人该多好!
  属于男人和女人的原始程序,早就不在王保善和豆蔻身上执行了,现在突然启动,俩人都感觉有点不适应。过去豆蔻和王保善在一起,觉得很享受,现在她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了,用她看过的书的内容解释,这种男人就是渣,烂菜。事实上,自从豆蔻住进这个房子,她就有了一个向往,向往那个遥控她的男人有一天能来这里,虽然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但豆蔻自认为她已是他的人了。
  见王保善睡熟,豆蔻轻轻起身,拿绳子先捆住了王保善双腿,这家伙因为好久没有睡过床了,加上刚才的强烈运动,竟睡得像死猪一样。豆蔻又把他的双手绑了,然后把他固定在床上,像电视上的劫匪一样,拿东西堵住了他的嘴。王保善醒了,迷惑不解地看着豆蔻。
  “给你5千你不要,我就知道你还想要更多,你想讹我对吗?”见王保善摇了摇头,豆蔻说,“晚了,我不会杀你,我就让你躺在这里,活活饿……”
  王保善看着豆蔻收拾她的东西,然后锁上门离开,两颗很大的泪珠,从他眼睛里流出。最狠莫过妇人心!王保善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曾经什么事都听他指挥的小女人,现在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之所以这么做,豆蔻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一,她租住的房子是由别人的身份证代替的,将来查起来,比较复杂;其二,她从没公开在这个小区露过面,当然,这些高智商的做法是那个遥控她的男人教的;再说,她已经弄死一个了,再加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处理好了王保善,豆蔻感觉很轻松,她又拿着她的宝贝卡去取钱了,现在的豆蔻用卡已经很自如了。豆蔻拿的这张卡,非常规律,里面的钱总是不多不少,1万块,每个月豆蔻花也是这么多,不花也是这么多。有事,男人就遥控豆蔻做,没事,他们也不联系。遥控豆蔻的男人好像带着电子眼,每天豆蔻在那里做了什么,他都知道。所以,豆蔻从来不需要对他说什么。
  王保善最后怎样了,豆蔻不敢回去看,她不租房了,又开始住宾馆。现在的豆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那男人还是遥控她,并不和她见面,控制着她做了很多事。又过了几个月,一切都风平浪静,这让豆蔻的胆子越来越大。又一次从昆明飞回广州的时候,豆蔻当即给航空售票处打电话,问有没有去郑州的飞机,她想回去看看母亲和孩子,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抓紧,说不定哪天就没机会了。
  那天半夜豆蔻回村了,想想这段日子头就发蒙,要是不杀刘三该多好,至少她能白天回家,也能让左邻右舍看看她现在的打扮。豆蔻偷偷摸摸到家,见她妈的院墙豁了个大口子,她心像针扎一样疼。豆蔻蹑手蹑脚走进院里,不敢敲门,等她妈出来解手的时候,才和她说上话。豆蔻妈说胡说啥呀!刘三好好的,不知咋回事,人傻了,啥都不记得了。在郑州到处流浪,被村里在郑州收废品的人碰见了,领回来的。豆蔻听说刘三没有死,当时就傻眼了,早知他没死也不用东躲西藏,更不会再弄死王保善了。
  豆蔻整个心都毛了,不知下一步该咋弄。豆蔻想看看闺女,又偷偷回到婆家的院子。婆家大门没关,屋里也没灯光,院子里长满了荒草。那天豆蔻的闺女刚好没在自己家里睡,豆蔻就没见着闺女。
  豆蔻又回到广州,继续她以前的生活。虽说刘三没死,但王保善肯定被她弄死了,一个大活人,被绑着手脚,嘴不能言。如果这事发生在两三天前,豆蔻可以回去把他救活,可现在几个月都过去了,饿也饿死了,这么一算,自己身上还是背了一条人命。
  豆蔻被警察抓住的时候,警察还不知她是杀人犯。那天豆蔻去做美容,刚进屋,包还没来得及挂到墙上,几个警察就破门而入。屋子里只有豆蔻和做美容的一个女孩,警察说不许动,豆蔻和女孩都愣在那里,又一个警察说铐起来,豆蔻和那个女孩都伸出了手。豆蔻以为自己杀人的事被发现了,其实她想错了,警察来抓的人是给豆蔻做美容的女孩,女孩因涉嫌诈骗被警察盯上了。
  如果那天没有一位老警察在场,事情也不会这样。别人一喊铐起来,赶紧把手伸过去,没有做过坏事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做,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会如此。警察把豆蔻一块带走了,审问后才知她杀人了。
  
  六
  
  去看看豆蔻的孩子,这是小怡结束对豆蔻采访后突然生出的一个想法,这事和她的工作没有关系,是个人行为。小怡想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豆蔻的孩子,怎么说她和豆蔻也算是有缘分的,或许是上辈子注定了的,要不怎么会和豆蔻能在茫茫人海里数次相遇?自从人生的道路被慢慢拉长后,小怡开始崇佛,她坚信,一个人,遇到什么事什么人,都是命运安排好的,因为只有这样认为,一切可悲的事情才能不悲。
  那天小怡休息,她起了个大早,出发去豆蔻那个县城。她准备先到县城,然后再打的到豆蔻的那个村子。小怡没告诉豆蔻自己要去看她的闺女,她想先看看孩子的现状再说。
  没费什么周折,小怡就找到了那个村子。小怡先找到豆蔻母亲的家,出现在她眼前的豆蔻母亲很瘦,肤色黝黑。
  小怡见到豆蔻的闺女时,她正背着书包准备上学。小怡说:“我是你妈的一个熟人,来看看你。”没想到小女孩一点也不领情,硬硬地说了一句:“别提俺妈,我恨她!她跟人跑了。”小女孩一点也没有停下来跟小怡说话的意思,她倔强的样子,让小怡有点无可奈何。
  小怡找到了孩子的爷爷和老师,了解孩子的情况,顺便说了她这次来的目的。对于父母一方丧失劳动能力,另一方服刑,民政部门是有政策的。也就是说豆蔻的闺女通过申请,可以到一个相对比农村条件好的地方去上学。小怡说:“民政部门早就发布了《关于加强孤儿救助工作的意见》,并将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救助工作,列入国家孤儿救助政策的总体规划中。由于实施力度还不够,有些服刑人员亲属不知道这一政策,有的救助机构不愿意实施这一政策,所以,出现了一些服刑人员的未成年子女无人监管的情况。其实,按照有关法律的规定,这些孩子应由公设监护人行使监护权。”
  孩子的老师问小怡啥叫公设监护人?小怡说公设监护机构主要包括未成年人住所地的居民委员会、未成年人父母的所在单位、村民委员会、民政部门,这些部门和机构该怎样行使这种特殊的监护权,却没有规定。
  孩子的老师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她谈论孩子的情况时眼里流露的神情看,小怡知道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如果不是她的关心,孩子早就辍学了。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虽然小怡和孩子没有什么沟通,但小怡从心理上接受了她的倔强。回到郑州后,小怡又和监狱方面联系,并说了她的想法,有些工作还需要他们出面协调。监狱方面当然是很感谢,说本来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工作。最后,小怡还说了她和豆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件事,小怡的意思是她做这件事情是有原因的。
  把这些告诉狱警后,小怡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和豆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事情说出来?帮助一个人,非要找到一个理由,这样在别人眼里她就不是平白无故的热心了。狱警对此事也很认同,当然,也不忘夸赞周主持是一个热心人。
  事情稍有眉目后,狱警给豆蔻说了她闺女的情况。豆蔻大哭,给狱警跪下,说这下死也能安心了。当狱警说她和周主持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件事情时,同监狱的人都说豆蔻命好。
  过了几天,豆蔻听监狱里的人说,城里人出生都是按阳历来算日期的。豆蔻知道,她的生日是阴历,也就是说她和周主持同月同日生这件事情是假的。
  豆蔻非要求指导员把这件事情告诉小怡,指导员说这事不影响啥。豆蔻说:“周主持对俺恁好,俺不能欺骗她。”
  当指导员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小怡时,小怡站在窗前,好久好久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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