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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20世纪初至今,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发展可以用轰轰烈烈来形容。从“五四”文学开始,到现在的后现代文学思潮,女性主义表现在意识形态领域,尤其是文学领域的巨大魅力是有目共睹的。舒婷这颗升起于七十年代末的启明星,不仅引起了朦胧诗的轩然大波,更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做出了划时代的影响。本文尝试从舒婷诗歌对传统的继承、解构和重建,探究其诗歌中女性意识的成长和成熟。
【关键词】女性意识;舒婷诗歌;传统;现代
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发展道路经由“五四”文学期间短暂蓬勃之后,直至80年代改革开放才再次迎来大解放的变革,并与同时代强大的西方女性主义文学发生碰撞,猛然开阔的视野使得女性作家们开始以极大的热情自由地展示甚至是宣泄女性对情感和欲望的追求。90年代后,一部分自诩“先锋”的女性作家们在作品中表现出了对于书写女性身体或欲望的狂热倾向,对女性身体的过度关注及对性体验的细致描绘标志着女性主义文学发展进入了一个误区。在“破”与“立”的困境中,是否能够寻找到一个不以单纯情感宣泄为基础的途径去构筑本土女性意识萌发的温床?本文将从这个角度出发,尝试从舒婷诗歌中女性意识的成长和成熟来探明女性意识在文学领域的发展出路。
“五四”时期,轰轰烈烈的新文学运动虽然竭力打破了以“三纲五常”为核心的封建专制文化的束缚,但当时女作家笔下的新女性的形象和情感的表达也一直是“隐隐”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新中国建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舒婷的“横空出世”可以说是激起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文坛中女性意识创作的死水。然而,舒婷在甫登台时并未给人惊艳的感觉,相反,当时的她是保守而古典的。舒婷早期的诗,并不具有一般女性主义作家表现出来的那种抗争和张力,如《赠》:
……
你没有察觉到
我在你身边的步子
放得多么慢
如果你是火
我愿是炭
想这样安慰你
然而我不敢
……
不难看出,诗中仍将女性定位在男性从属这一角色上,她所表达的,仍然是一种作为陪衬的隐没的情感。
我们可以说“第二性”是女性的宿命,女性自古就是被压抑的,因此一向是被解救的对象,而关键就在于这种解救是自觉的还是不自觉的。另一首《无题》,就更为典型地表现了这一心理:
……
“你快乐吗?”
我仰起脸,星星向我蜂拥
是的,快乐
但我不告诉你为什么
……
“你在爱着。”
我悄悄叹了口气
是的,爱着
但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这首以对答的形式描写年轻男女的爱恋的诗,始终是以男性为发问者,“你”在这段感情里占据着主动权,而“我”,却只能闪烁地回答,压抑自己的情感。
正如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盛英所说:“舒婷首先是以一个女诗人的姿态出现再新时期诗坛上的,她早期诗歌的主人公是一位极富同情心与自强心的多愁善感的年轻女性。”[1]这句话正是对舒婷这一时期创作特点的最好的总结。其实这一心理特征并非仅仅表现在舒婷一人身上,同时期的台湾女诗人蓉子,在早期作品组诗《维纳丽莎》中所表达的女性意识就是明显带有传统文化的烙印。可见,每个从传统中走出来的女诗人必定会经历一个从自我模糊的摸索到完全显现的过程。
包括《四月的黄昏》中“失而复得”的感情,正是传统女性对爱情守望的表现,被背叛和被追回,都在男人的掌握之中。从诗本身看去,诗中表现出来的舒婷是一个绝对的、拥有传统本色的女性,温婉、雅致、体贴、执着,蕴含了更多的鲁迅所说的“妻性”。
鲁迅先生曾说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儿性”,但没有“妻性”,[2]这里所指的“妻性”,正是强调男女之间需要有自己人格上的独立。要做到这点,正应该像舒婷《致橡树》中所写的那样:
如果我爱你――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
我也有我的红硕花朵,
……
彷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这首《致橡树》,热情而坦城地歌唱了诗人的人格理想。诗中,“泉源”、“险峰”、“日光”、“春雨”给我们的都是一种无私奉献、默默无闻的贤妻良母式的形象,而面对这些形象,舒婷选择了放弃。“我绝不”!这是对被压抑的传统女性形象的颠覆,诠释了这种更为健康的爱:“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舒婷的《致橡树》显示了作为女性意识的早醒者的思考,在两性和人这两个层面上阐述对人的理解,从心理深处表达对人深切的关怀。当然,“舒婷诗歌中的女性意识,并没有超出广泛的中国传统道德伦理范畴,这也是即使在“朦胧诗”备受诟病的时期她的作品也仍然赢得广泛赞许的深层原因。”[3]
如果说《致橡树》是着重在建构一种新型的爱情观,那么《神女峰》则是在神话的想象中对根深蒂固的传统节烈观予以解构,并传达一种新的女性社会场景。
《神女峰》中的“代代相传”“不能不说仍稳含着父权文化传统对女性规范的审美因素”。[4]舒婷无疑发现了这一点,她是清醒的、理智的,因此她没有像其他游客那样激动兴奋:
……
在向你挥舞的各色花帕中
是谁的手突然收回
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人们四散离去,谁还站在船尾
衣裙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
……
清醒的舒婷产生了一种与传统情感截然不同的强烈情绪:神女峰虽然可以作为封建礼教与男权的祭品被人礼赞,但是她失去的却是享受生命的欢乐。所以,一种更加炙热的情感迸发了: (下转第24页)
(上接第22页)
……
沿着江岸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
正煽动着新的背叛。
……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
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
舒婷后来在散文《女祠的阴影》中写道:“……80年过去了,我们对女性的风险、牺牲、大义大仁大勇精神除了褒扬之外,是否常常记住还要替她们惋惜、愤怒,并且援助鼓励她们寻找自我的同时,也发扬一下男性自己的民主意识和奉献牺牲精神?我不是个女权主义者……但我不放弃作为一个女人的独立和自尊。”[5]
从80年代开始,成熟了的舒婷对女性的关注日趋理性,以全新的女性感受和细腻多情的女性笔致,融古典与现代、自我与时代、情感与思想于一体,建构了一系列独特而崭新的意象。在那样一个“百废待兴”精神贫瘠如沙漠般的年代,在那些独具女性魅力的意象建构里,舒婷以卓尔不群的姿态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新时代女性的全新形象,以及她丰富健全的内心和自由现代的人格追求。
【参考文献】
[1]盛英.二十世纪中国女性文学史[M].天津人民出版社,1995.
[2]鲁迅全集(第3卷)[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陈祖君.舒婷诗歌中的女性自我[J].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4期.
[4]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M].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
[5]舒婷.舒婷文集(第三卷)[M].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